“師叔,我們要去幫小師弟嗎?”陳侯有些擔心地伸長脖子朝前看,“那林中,應該都是金丹修者,他們修為都比小師弟高,他應付得了嗎?他剛才不是被那些細針上靈氣反震,差點跌倒。”
他話音剛落,顧然已經從林中回轉。
他手裡抓著一個黑衣人衣襟,對方應該已經被他製服,雙腿軟軟拖在地上,被他拖著往前疾衝。
“好快。”陳侯看著那地上毫無反抗之力黑衣人,“金丹中期。”
他突然有點激動:“差了一個大境界,雖然隻是築基和金丹,小師弟都能在瞬間製服他。如果小師弟將來修為跟上,怕是要同階無敵啊!”
陳侯左手重重錘在自己右手掌心:“明年又到十年一次摘星台大比,這次咱們贏定了。”
“啪”一聲,傅子書已經重重拍在他後腦:“竟然滿腦袋都是,要依靠比你弱小可憐無助師弟,去贏摘星台大比……出息呢?!”
陳侯“嗷”一聲。
他抬頭,正好看見顧然一抖手,將那軟綿綿黑衣人扔到司空鶴腳邊。
青袍飄飄,本命劍鋒銳逼人,橫在他身邊。
一步一劍挺起胸膛,拱衛在他身邊,黑豆豆一般圓圓小眼睛裡,滿是凶悍,連司空師弟都在避其鋒芒。
哪裡弱小?
哪裡可憐??
哪裡無助???
陳侯完全看不出來!
“小然。”那邊,司空鶴看看顧然,又低頭看向那黑布覆麵黑衣人。
黑衣人看起來,像是懼怕陽光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露在外麵。
黑布將他整張臉包起,眼睛那都是一層黑色薄網。他身上黑衣也是如此,連雙手都密密纏著黑布。
顧然抬抬下頜,一步和一劍上前低頭就是狠狠一啄。
伴隨著一聲悶哼,那黑衣人覆麵黑布被一步直接啄破,一劍扯著黑布破口重重一撕,露出一張約莫三十出頭普通男子臉來。
說是普通,隻是黑衣男相貌普通。
五官平平,是扔進人群中,就再認不出那種樣貌。
可是他臉,其實一點也不尋常。
黃色,看起來有些滄桑皮膚上,仿佛是用濃墨畫著一些詭異花紋。
花紋從他左邊額頭開始,穿過左眼,跨過鼻子,最後從右邊唇角往下,沒入頸項。
額頭還有一點劍傷,鮮血從傷口浸出,順著他臉滑落,讓他這張滿是黑色花紋,本就很詭異臉,看起來愈發猙獰可怖。
顧然微一偏頭,本命劍“嗖”得劃過男子右手。
他悶哼一聲,胸膛重重一挺,仿佛想從地上掙紮著站起,最後還是躺了下去。
“我傷了他靈府。”顧然神色平靜,語氣比神色更加平靜。
那男子猛然抬頭看向他,眼中滿是怨毒光:“賤……”
“啪”一聲,司空鶴重重一拳揮出。
他拳頭根本就沒碰到對方,已經打得那男子胸膛塌陷,慘叫出聲:“啊——”
本命劍劍尖直指男子額頭,顧然語氣淡淡:“剛才隻是傷,現在……”
他手輕抬,冷冰冰劍尖,輕輕抵在男子額頭。
男子額上傷口更大,又有兩縷鮮血滑落。
他臉露驚懼之色,躺在地上拚命往後退去,嘶聲求饒:“你們……你們繞了我吧!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不!我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告訴你們!求求你們不要毀了我修為,不要毀我靈府!”
就在這時,空中又是一陣密集破空聲響起,左側林中,又是一蓬蓬烏光,朝著顧然他們疾射而來。
其中一部分烏光快要貼到地麵,赫然正是衝著那躺在地上黑衣男子而去。
傅子書一掠而起,紅衣化作一團紅雲,“嘿,還真當我玄武閣好欺負了嗬!”
伴隨著她話音落下,陳侯、翟蒼也朝那林中筆直衝去。
謝宇青則是身形一晃,眨眼便穩穩擋在司空鶴和顧然身後。
一個洞真,三個洞虛親自出手,結果是毫無懸念一邊倒。
不過片刻,林中便是數聲悶哼響起。
再等片刻,“啪啪啪”幾聲連響,剩下黑衣人被陳侯和翟蒼兩人抓出來,亂七八糟扔到顧然和司空鶴麵前。
“一群不知道哪裡來金丹,也敢在我大玄武閣地盤撒野。”謝宇青一腳踏在其中一名黑衣人胸口,目光落在顧然一開始抓過來那人臉上。
“咦?”他眉頭微皺,盯著那人臉上花紋。
“咦咦?”陳侯和翟蒼也有些驚訝。
他們親自動手,將後麵抓來黑衣人臉上黑布撕開。
所有人不論男女,臉上都是同樣花紋。
“這……”陳侯疑惑,“這花紋似乎不是畫上去。大師兄!”
他抬頭看向謝宇青,目光閃動:“這是……”
“是用魔修功法修行,染了魔氣修者。”傅子書輕輕巧巧落在幾人身邊,臉露厭惡之色,“毀了他們靈府。”
“是!”
幾名弟子應聲出手,數聲慘叫中,幾名黑衣人靈府全都被毀掉。
他們都是金丹修者,靈府初成。
靈府對於修者來說,極為重要。
金丹以上修者若隻是身受重傷,隻要沒傷到靈府,傷好後對修為沒什麼影響。
但若是傷了靈府,不僅很難治愈。即便治好,在將來渡劫時也常常會因為靈府曾受舊傷,導致功敗垂成,就此隕落。
此時玄武閣幾人一起動手,那幾名金丹根本無法抵抗,靈府瞬間被毀。
除非有化神以上大能願意出手,為他們修複靈府,否則他們此後再無法修行,連靈氣都無法聚集,徹底淪為廢人。
“殺了我們吧!”一名黑衣人抬頭,語氣陰毒,“殺了我們,你們也會不得得好死,我們就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唔……”
他話沒說完,就被陳侯一拳打在下頜,悶哼著飛出,重重跌落在地上。
“呸!”陳侯擦擦手,“老子怕你們啊?!殺一群靈魂都能出賣惡心垃圾,我還怕臟了我手!”
“陳侯師兄。”司空鶴指著這些人臉上花紋:“他們這是……”
“把自己出賣給魔界,成為魔界走狗,換取魔修功法。”陳侯不屑地說道。
司空鶴沉默著點點頭,低頭仔細看著那些人臉上花紋。
陳侯頓了頓,又說:“魔修修行方法,在前期提升修為,是比咱們修者更快。而且……”
他說:“一些沒有修行天賦,可能終身止步築基,無法結丹,開創靈府修者,可以通過魔修功法,修成金丹。當然……”
陳侯說:“想要修到洞虛,就很難了。”
他語氣突然變得憤懣:“其實為了修行,大家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司空師弟你知道嗎?我們修真界人要向魔主投誠,要修行魔族功法,就必須,必須用自己親人鮮血獻祭!”
“呸!”他重重淬道:“光說起來,我都覺得惡心!”
玄武閣幾人都沒注意到,司空鶴聽了陳侯話,身體突然僵住。
顧然就站在司空鶴身邊,他手腕突然一緊。
他垂眸,看向突然握在自己右腕上手。
司空鶴其實並沒怎麼用力,他自己應該都沒意識到,自己握住了顧然。
他就好像,落水後尋找浮木人,隻是下意識抓住,能讓他抓住東西。
顧然能感覺到,司空鶴向來溫暖手,此刻變得又濕又冷。
他身體輕輕顫抖著,連手掌都在輕顫。
顧然微怔。
他右手輕輕動了動,手腕從司空鶴掌心掙脫。
他抬眸看向遠方,垂在身側右手輕輕晃了晃,碰到青年冷冰冰手指。
片刻後,顧然反手,握住司空鶴仍在輕輕顫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