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閉著眼睛。
當手掌貼在司空鶴額頭瞬間, 他就能清晰看到對方靈府。
九重靈府比築基初開時更加宏大，本命樹就長在湖邊，其實還很矮, 不過抽出了數十片新葉，看起來嫩嫩綠綠, 十分可愛。
他控製著自己靈氣, 一點一點掃過司空鶴靈府。
他們現在都是金丹修為，處於同一個大境界修者, 是最適合雙修。
很快, 顧然感受到一股熱氣緩緩滲入他靈府。
司空鶴靈氣中，混雜了些許他本命樹氣息, 雖然很少, 但那勃勃生機完全遮掩不住。
青年靈氣同樣在他靈府掃過。
那種感覺, 大概就像是關閉許久房屋，在春暖花開時節打開了門窗。
帶著暖意春風拂過靈府每一寸角落, 一並掃清屋舍中塵埃，讓一切都煥發出新生機。
清新, 又舒適。
明知道還有強敵在側, 顧然唇角也緩緩揚起。
難怪玄武閣師兄們都想要尋一個道侶, 雙修真是非常舒服事。
他其實能猜到, 為何那傀儡師暫時沒對他們出手。
當然不是他說不舍，而是他在等。
他要兩人靈府, 應該是為了給洛楓瀾。
修者靈府是個很玄妙東西, 結丹後就能在體內開辟靈府。
靈府崩塌，靈氣無處容身, 修者就無法修行, 甚至無法凝聚靈氣。
但想要將某個修者靈府給彆人, 是非常難事。
顧然也隻是曾在鏡空宗藏書閣中，見過隻言片語描述。
據說萬年前靈修，是沒有傀儡師這一流派。
那時候靈修幾乎都是擅醫術那一流派。
醫修們戰力不強，為了自保，也為了去各大險地，挖掘各種靈藥和天材地寶，醫修們開始馴養靈獸為他們戰鬥。
後來醫修中出了一個天才。
那天才醫修不僅醫術了得，慈悲心腸。
那醫修花了很多功夫在靈府上。
她本意，是想修複修者們被毀壞靈府。但是後來沒能修複靈府，反而讓靈修分出一個新流派。
也就是後來傀儡師，也包括姬雪臣他們那樣靈獸師。
顧然看那本典籍上提到過，那醫修雖然沒能找到修複靈府方法，還是留下一個秘術。
秘術不能修複靈府，但卻可以讓靈府徹底損毀修者，可以擁有新靈府。
這位讓傀儡師出現靈修，便是隱月穀第一任門主。
聽說她臨死之前，覺得那秘術留在世間，隻會讓修者滋生貪念，多造殺孽，索性將秘術毀去。
後世也就再無人提起，顧然也是無意中在典籍上看到記載，才知道此事。
不過隱月穀終究是修真界最大靈修宗門，全修真界最好醫修都在隱月穀，這一位大能前輩又是他們老祖。
他們知道，肯定比自己多。
這傀儡師一提到九重靈府，顧然就猜到他目。
他當時直接問他是不是姓洛，就是在試探。
對方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顧然不知道他接下來要怎麼做。
不管怎樣，傀儡師現在沒對他們出手，他和司空鶴抓緊時間養傷，恢複靈氣，總是沒錯。
他靜下心來，緩緩抬手，握住了司空鶴手腕。
兩人靈氣逐漸交融。
顧然能看到，對方靈府中那個大湖水，越來越多。
司空鶴現在已經是金丹大圓滿，離洞虛也就一步之遙。湖水清澈，完全恢複時候差不多能裝滿整個湖泊。
此時亂星棋局中，玄武閣眾人正在謝宇青帶領下，瘋狂地在整個玄陣中遊走。
兩個最小師弟，連同那強大到恐怖傀儡師一起消失不見，眾人不用想也知道，顧然和司空鶴肯定是被那家夥帶走了。
如果隻是被對方擊殺出玄陣，結束宗門比試那還沒啥。
但是謝宇青已經看過，顧然和司空鶴根本就沒離開玄陣。
也就是說，那傀儡師隻是帶走了兩人，但是並沒有擊殺他們。
“那家夥究竟是誰？！”謝宇青轉頭看向燕瑄，他都有些暴躁了，“他武傀儡那麼強，就算不是此次進入宗門決賽十名弟子之一，難道你們也從不知道門中有這樣一個人？！”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燕瑄冷冷地說：“我們全都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也不知道他是誰！”
他極目遠眺，語氣也不太好：“我甚至壓根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我們隊伍中過。”
“謝宇青。”燕瑄目光落回謝宇青臉上，他看著對方眼睛，“如果不是我們相識多年，如果不是有顏道友作證，我會以為你在耍我們。”
燕瑄頓了頓：“門中洞虛修者，用武傀儡確實不少。但洞虛中期，還用武傀儡修者隻有兩人，他們沒有一個能單挑六品魅。”
他冷笑一聲：“不然你覺得，我還能坐在隱月穀大師兄位置上？”
“你就那麼肯定是我隱月穀人？”
謝宇青：“他那武傀儡都要成精了，難道還能是彆宗門人？”
“就是！”翟蒼也重重點頭，“如果那傀儡師出身彆宗門，你們隱月穀第一靈修宗門，怕是要讓賢了！”
“他跟我說，讓我去隱月穀，可收我入門。”姬雪臣也插嘴說道。
“燕瑄，你不會在騙我們吧？”連顏洺都懷疑地看著燕瑄。
“我騙你們，抓走你們兩個師弟，有什麼好處？”隱月穀大弟子哭笑不得，“這可是宗門比試，我直接擊殺搶了棋子拿積分不就行了嗎？”
謝宇青說：“誰知道你們隱月穀在搞什麼。”
他想了想，又說：“燕瑄，我兩位師弟若隻是被擊殺離場，我無話可說。若他們受到了彆傷害，那麼……”
他看向燕瑄，語氣平靜極了：“玄武閣，一定會為他們報仇。”
燕瑄：“……”
“繼續找！”謝宇青一招手，玄武閣眾人繼續往前。
他們每個人從燕瑄身邊路過30340時候，都會瞪他一眼。
靈鏡間中，圍觀修者們也討論得熱火朝天。
“那個家夥，還真不是隱月穀十人之一啊。”
有人直接退出靈鏡間然後重進，換到了隱月穀弟子視角。大家很快發現，那傀儡師當真不是十名隱月穀弟子之一。
“他武傀儡就是強得離譜啊。而且那種強，是修為境界碾壓。”
“可這不是宗門比試決賽嗎？也有人能混進去？”
“四大宗門呢？五靈宗人呢？不出來解釋一下嗎？”
“對啊，五靈宗和隱月穀人也在看吧，不出來解釋一下嗎？”
“我現在就想知道，小劍修和三月武修那裡去了？”
“同想知道！傀儡師把他倆抓去哪裡了？他們還沒離開玄陣，那人抓他們是圖什麼？”
“威脅玄武閣嗎？”
“謝宇青不能忍這口氣吧？”
“不不不！奇怪難道不是，靈鏡間裡都看不到他倆位置嗎？”
“對啊！靈鏡間都看不到他們，但他們又沒離開玄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玄陣和靈鏡間，都是昔年化神大圓滿尊者留下嗎？當世連化神尊者都沒有，難道還有人能同時破了這倆禁製？”
“所以小劍修和三月武修究竟去了哪裡？”
“隱月穀人也不在？那傀儡師武傀儡露了手，他自己法器是紅色翎羽，難道沒人能認出來是誰？”
“以紅色翎羽作為法器修者太多了。”
“隱月穀人呢？你們也不知道？彆裝死啊！”
“今年宗門比試真是有夠邪門！”
“這時候我竟然特彆懷念玄武閣，每次隻要指名道姓，他們準出來和你對線。”
“這麼說話，我也喜歡玄武閣了。”
“隱月穀人出來說句話啊，你們自己弟子難道都不認識？”
靈鏡間中，修者們瘋狂地討論著顧然和司空鶴兩人。
玄陣中，玄武閣眾人也在尋找兩人。
亂星棋局積分排行表上，原本分不是最高五靈宗，積分突然開始瘋漲，沒多久竟然強勢躍居第二，離一開始遙遙領先隱月穀隻差不到一百分。
此時五靈宗十人，正集中在一片山穀中。
那裡遊蕩著不少魅，大都是五品。
五靈宗弟子兩三人一組，放風箏一般對付那些魅，倒也輕鬆。
年輕白袍男子站在半山上，黑發被一頂檀木小冠束起。
風揚起他袍袖和頭發，裴玄神色淡漠，已經很久沒動過。
五靈宗弟子們偶爾也會看他們大師兄一眼，不過沒人去打擾他。
隻有裴玄自己知道，此時他胸口正中，一股不屬於他力量，正瘋狂躁動著，拚命想要從他身體裡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