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儘全力，也隻能勉強壓下那躁動。
不行……
裴玄眼中閃過一絲冷然——
還不行！
那力量變得愈發狂躁，銳利劍氣在他胸口橫衝直撞，雖然不會真傷到他，卻也讓他頗不好受。
他現在很好，很快樂……
裴玄被白袍寬大袖子遮住手握緊。
他胸口躁動，平息了片刻。
然而很快，就更加瘋狂地掙紮起來。
裴玄霍然轉頭，看向東方。
天元星位中，傀儡師已經坐了一個時辰。
他武傀儡，仍然靠在他膝蓋上。
他手，隔著鬥篷兜帽輕輕撫摸著武傀儡頭發。
傀儡師偶爾抬眸，看向依然盤膝相對而坐，專注修行顧然和司空鶴。
他目光溫和，低頭輕聲對武傀儡說道：“青兒，小楓就快到了，我們很快也能回家。”
他輕聲又道：“不知道小楓喜歡哪一個。不過他一向不喜劍修，我留下那金丹武修，你說好不好？”
武傀儡自然不會給他回應。
傀儡師也不在意，仍然低聲繼續說道：“青兒，我近幾個月，時常夢到從前事。大約……”
他目光露出一抹難受，緩緩說道：“壽數將儘。”
“我多活了這麼些年，已經足夠。隻是舍不下你，我離開了，青兒，你該怎麼辦？”
武傀儡仍然乖巧地伏在他膝上。
她是他傀儡，早已不會笑，也不會說話，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傀儡師放在她鬥篷兜帽上手卻是一僵，唇角露出抹苦澀笑容。
就在這時，顧然握住司空鶴手腕，輕輕晃了晃。
片刻後，他手腕被反手握住。
司空鶴溫暖指腹摩挲著他手，修長手指扣入他手掌，食指微彎，輕輕在他掌心劃下。
他們動作都很輕，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什麼變化。
顧然也知道，傀儡師比他們強太多，不然話，他也不會毫不在意，放任兩人修行。
他知道，現在是很嚴肅，是性命攸關時候。
可是當司空鶴指腹輕輕擦過他掌心，那一點點癢，仿佛順著他掌心，沿著他胳膊，一直鑽入他心底。
——顧然身體，都僵了下。
司空鶴顯然注意到了他不同尋常僵硬。
他握住顧然手，指腹再次劃過他掌心。
似在詢問，也似在關心。
顧然霍然跳起。
他抬手，斷劍出現在他掌心。
傀儡師坐在地上，隻抬眼靜靜看他一眼。
他和他武傀儡都沒有要動意思，一眼後就重新垂眸，語氣淡淡：“傷已經好了？”
傀儡師說道：“我說過隻需要一人靈府，便隻取一人。”
他頓了頓：“他有修行補遺篇幫他梳理靈氣，渡劫洞虛十拿九穩，隻等水到渠成。若是再打下去，靈府不固，渡劫可就危險了。”
顧然朝前走了幾步，對那傀儡師笑：“那我和你打。”
“亂星棋局壓製了我九成修為。”傀儡師淡淡說道：“再給你十年時間，或許你能和現在我，有一戰之力。”
“但現在，你還差得太遠。”他搖搖頭，“何必多受痛苦？乖乖待著吧。”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顧然又朝他笑笑。
他一招手，斷劍落回他掌心。
傀儡師終於抬眸，靜靜看向顧然。
青袍少年臉上笑意還未褪去，眉眼精致如畫，清雅絕倫。
顧然右手合攏，握住斷劍。
那劍本就隻剩不到一半，他乾脆直接用食指拇指捏住劍身無鋒之處，露出劍尖，指向那傀儡師。
顧然左手背在身後，豎起一根手指。
然後，是第二根手指。
顧然深吸口氣，斷劍上靈氣彙聚，變得璀璨無比。
他背負在身後手，三根手指猛然伸直，比劃：三！
刹那間，剛才還盤膝坐在地上司空鶴跳起。
他右手緊握成拳，用得純屬無比飛雲在天，想也不想地揮拳擊出，用儘全力擊向顧然身後，他手指斜斜指向地麵。
“嗬——”傀儡師扯了扯唇角。
他武傀儡剛要躍起，就被他輕輕按下：“沒關係。”
他掌心攤開，火紅晶瑩翎羽出現在他手掌上。
翎羽上靈氣光芒大盛，一團紅雲撲向顧然和司空鶴。
“快！”顧然朝後急退。
司空鶴第二拳已經高高揚起，重重擊在地上。
整個山洞，山搖地動。
但那紅雲，也已經攻到顧然身前。
紅雲猛然漲大，將他整個吞噬。
“小然！”司空鶴第三拳揚起，攻向地麵同一個地方。
他拳頭剛碰到地麵，整個人就隨之彈起。
“繼續！”顧然張開手掌，聲音隔著紅雲傳來，悶悶，有些扭曲。
“可是……”司空鶴張了張嘴。
“繼續！”顧然提高聲音。
“哦。”司空鶴低低應了一聲，又是一拳，重重錘在地上。
“唉……”傀儡師輕歎一聲，“想逃嗎？”
他說：“告訴過你們，逃不掉啊。”
他從始至終，連站起意思都沒有，隻是又晃了晃掌心翎羽。
又是一團紅雲，朝著司空鶴撲去。
傀儡師輕歎一聲，又說道：“修為境界差距，是再高天賦，也無法彌補，給你們十年，或許還能……”
傀儡師聲音，戛然而止。
第一團紅雲中，顧然身影周圍，光芒突然大盛。
“嗤嗤”聲響，有無數道鋒銳劍氣，從那紅雲中透出，縱橫捭闔，不過片刻，就將那紅雲切割得支離破碎。
剛剛明明還在一拳一拳錘向地麵司空鶴，突然躍起，朝他撲去。
顧然身周，劍影重重，銳風呼嘯。
即便是傀儡師，都數不清顧然身周此刻，究竟有多少劍影。
如果是在玄陣外，他自然不會畏懼一個小小金丹劍修。
可現在，他也身在亂星棋局中，還是在最中心天元位。他實力，被壓製得隻有不到一成。
“你？！”傀儡師猛然站起，他身邊武傀儡也跟著跳起。
武傀儡身上鬥篷輕晃，她如同一朵輕盈黑色雲朵，朝著顧然飄去。
“回來！”傀儡師一伸手，抓住了武傀儡鬥篷，“他要葬……”
他聲音，被無數尖銳30340劍氣縱橫之聲湮沒。
“轟”一聲響，天元星位山洞都跟著晃動起來。
下一瞬，顧然所在地方破開一個大洞。
司空鶴已經衝到他身前，他一把抱住顧然，兩人朝那大洞中落去。
武傀儡又要衝出，傀儡師臉色微變。
他伸手，一把扣住武傀儡腰，將她禁錮回自己身邊。
“嗤嗤嗤嗤……”下一瞬，赫然有數百道劍氣，從破開大洞中衝出。
那劍氣衝霄，鋒銳無雙。
傀儡師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洞中劍氣才終於徹底消失。
“這小子，”他靜靜看著那破開大洞，裡麵黑沉沉，顧然和司空鶴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說葬劍就葬劍。葬劍時候，竟還能用上一式無上劍技……”
傀儡師神色變幻莫測：“出手又狠又果決，竟然隻是一個金丹劍修……鏡空宗養不出這樣人。”
他看著兩人消失地方：“他……他們究竟是誰？”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