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 新年夜。
這天晚上無星無月,整片天空都暗沉沉的。
大城市裡光汙染嚴重,即便月亮星星都沒冒頭,走在沒有街燈的路上居然都不影響看清楚路麵。
東京是個大都市,高樓間的霓虹燈照亮了大半個城區,一排一排的路燈城市衛兵一般筆直地戳在街道兩邊。光明, 敞亮,不夜之城。
某條光明照不到的破落街道裡,幾個流浪漢七歪八扭地裹著破舊的毯子在擠在角落裡躲風。地上間或還躺著一兩個西裝筆挺喝的酩酊大醉的上班族,黑暗將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統統掩蓋下來。白天裡衣冠楚楚的皮被扔到了一邊,在不認識的人麵前醉酒醉得醜態畢露。
街口的路燈不知道壞了多久,也一直沒人來修。外麵大街上的燈光隻往裡鋪了一米多的距離,再往裡就是沉沉的黑暗。這條黑漆漆的巷子就像是光鮮亮麗的大城市身上, 被霓虹歡場的燈光蓋住的膿包, 躲在巷子裡的流浪漢們是膿包裡生出的蛆蟲。如果有一天默默無聞地死在了這條窄窄的巷道裡, 也不會有人在意。
大抵人還是有點社交性的,念著大年夜裡躲在了同一個地方的緣分,幾個流浪漢一邊哆哆嗦嗦地打著抖,嘴裡還不知不覺地搭上了話,順帶猜測了一下那邊那個醉倒在巷子口的上班族是怎麼回事, 目光也不可避免地在他手腕上的手表和褲兜裡放錢包的位置來來去去。
幾個人剛把這夜裡冰冷的空氣聊得熱乎了一點,巷子口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
流浪漢們抬頭看過去, 一個高高瘦瘦的人站在街口, 背著光看不清他的樣子。他在那兒站了許久, 也不說話,像個地裡長出來的木樁。
流浪漢中年長一些的那個試探著搭了一句話,“您有什麼事?”
站在那裡的黑影依舊沒動。
流浪漢們麵麵相覷,就在他們準備走過去看看的時候,那個高瘦的身影突然睜開了眼睛。
明明沒有光,那人的眼睛卻在背光處詭異地讓人看得清清楚楚。本該是眼白的地方漆黑一片,眼珠子像是被血沁紅的,像失去了理智的野獸。
幾條長長的血紅色的觸手一樣的東西從那人身後破體而出,搖曳著向前伸來。
看到這一幕的幾個人頓時僵住了。
“那,那是什麼……”
“啊!!!”
幾聲極為短促的尖叫劃破大年晚上的夜空。
吠舞羅的團寵蘿莉這段時間心情不怎麼好,這件事大家都發現了。
但是心情不好的具體原因是什麼,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不應該呀,最近又沒發生什麼事。而且澤田蘿莉整天都開開心心地小天使的樣子,就算有什麼事情應該也是影響不到她才對呀。
這天一大早,澤田彌拉著伏見和八田一起出門了。吠舞羅其他人依舊無所事事地聚集在HOMRA裡,聊天打牌不事生產。
“該不會是那天伏見帶著她參加葬禮的時候出什麼事了?”
鐮本力夫扔出一對J,猜測道。
“對2,不是因為伏見回來就發高燒在床上躺了三天嗎”,千歲洋懶洋洋地插嘴。
“可是伏見現在已經好了啊。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身體怎麼這麼弱?出去吹個風就生病了。”
阪東三郎太瞟了一眼自己最高隻到了K的牌麵,默默地將手裡的牌蓋住了,順便表達了一下對伏見同學身體狀況的鄙視。
“伏見可是比你厲害多了啊阪東。”
“所以”
“所以這話你要當著他的麵說啊。”
“……我欠打嗎?”
不良少年們吵吵鬨鬨地,不一會兒話題又從澤田彌身上轉到了情報部門這幾天傳過來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八卦消息。
“說起來,你們聽說了嗎?據說新宿一帶,最近出現了吃人的鬼在頻繁活動。”
千歲洋那個“鬼”字出口的時候,打牌的眾人不自覺地齊齊僵了一下。千歲洋自己一句話說完也反應了過來,麵對其他人瞪過來的目光,他乾笑了一聲,亡羊補牢一般補充道,“不是我們樓上的那位漂亮小姐姐那種……”
“……行了千歲,你不要解釋了。”鐮本力夫牙疼地看著自己這位習慣性地口花花的同伴,這家夥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但是連那位女鬼小姐都敢口頭調戲一下,鐮本力夫也是給他那顆色心跪了。
“這怎麼是‘色心’呢?這是對漂亮的小姐們的欣賞和愛護之心,畢竟愛美是人類的本能!”,來自不服氣的千歲洋。
“新宿那邊的流浪漢失蹤了不少,警方找到現場的時候,鮮血淋漓地好像失蹤的人被什麼東西生吃了一樣,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傳言吧。”
無視了千歲洋的碎碎念,阪東三郎太八風不動地扔出一張Q,繼續打牌,他覺得他這一把還可以掙紮一下。
“不過,也說不準啊。畢竟德子小姐都出現了的話,會突然冒出來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生物也是有可能的嘛。”
青年笑眯眯的聲音突然從旁邊插進來,手裡握著紙牌的三個人頓時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