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又一個大佬(1 / 2)

就在青猿撞上門板的刹那, 灰撲撲的門板中央明亮的流光倏然亮起,在空氣中劃出一道五芒星模樣的符文,淡金色的光芒如水波般在空氣裡擴散開, 微微一閃就消失不見。

撞在門板上的青猿感覺自己像是撞上了一攤柔和的水麵, 飄飄然毫無受力點,頃刻間就把他彈開了。他後腿一咧,踉踉蹌蹌地被彈倒在地上。倒地的瞬間, 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門板上那道一閃而逝的金色流光,頓時驚駭欲絕地睜大了眼睛。

“陰陽師!這裡有陰陽師!”

青猿神經質一般的驚叫仿佛帶有無限的穿透力, 被他這一聲大喊撞在耳膜的老和尚瞳孔猛地一縮, 身體的動作猝不及防地露出了一個破綻,黑發少年反應極快地抓住這個破綻一刀揮下。

“咚。”

青猿的尖叫猛地在半空中斷了線,他條件反射地回過頭, 隻看到一個蒼老的馬頭掉在了地上,滾了了兩滾, 圓溜溜的眼睛正對著他, 仿佛死不瞑目。

“啪。”

還在冒著血的馬身倒下了, 青猿的身體神經質地跟著抖了一下,他近乎呆滯地將目光慢慢沿著倒在地上的野獸屍體往上拉。昏黃的視野中慢慢勾勒出一個黑發少年修長挺直的側影, 他微微垂著頭, 漫不經心地將手裡還在滴著血的長刀甩了甩。一滴鮮紅的血液沿著雪亮的刀鋒滑到刀尖,滴落在地板上, 發出一聲“滴答”的輕響。

在驟然間寂靜到詭異的屋子裡, 這聲血液落地的“滴答”仿佛一聲驚雷, 無論是門口的青猿還是牆角的寒水翁三魂七魄一瞬間被震回了身體裡。

青猿發出一聲短促而驚駭的尖叫,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聲音之尖利幾乎要脫離了人類的範疇,然後緊接著他就自己證實了自己果然不是人類。趴在地上的法師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青色猿猴,他抱著頭縮在門口瑟瑟發抖,口裡崩潰般胡亂大叫著,“不要殺我……我是被逼的……我沒有殺過人,不要殺我……”

在青猿幾乎要被嚇到神誌不清的背景音裡,寒水翁渾身僵硬地看著黑發少年乾淨修長的手指拂過長刀的刀鋒,懶洋洋地隨手將刀歸鞘,然後轉過身,看都沒有看門口的青猿一眼,漫不經心地朝自己走來。寒水翁的瞳孔倒映出少年踩在地上的靴子,深色的衣擺隨著他走動的動作搖晃,沁了血色的衣角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暗紅的弧線,他緩緩靠近的腳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寒水翁的心口上。

明明應該是這個人救了自己,但是寒水翁在那一瞬間卻被無邊的恐懼籠罩了。他不自覺地渾身顫抖,嗓子乾啞得發不出聲音,幾乎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

房間裡的燭火熄滅了大半,月光從窗口照進來。從明暗交界走過來的少年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味,額前垂落的黑色的長發擦過臉頰,月光混合著火光照亮了濺到他臉上的一抹血痕。他像一個剛剛從血腥殺場上走下來的修羅,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墨色的眼眸幽深如淵,透不出一點人味。

寒水翁的視線著了魔一般凝固在黑發少年臉上的那抹血色上,他應該是得救了,但是此時他腦海中騰起的驚恐卻比剛剛老僧變成黑風朝他撲來時還要劇烈。

就在寒水翁緊張地心跳都要停止時,黑發少年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微微仰起頭,突然朝上方房梁的方向輕輕笑了笑,“下來吧。”

好像某種在深淵中沸騰的黑暗被他這一個笑壓了下去,月光重新照回到他臉上。黑發少年周身那種幾乎讓人窒息的氣場就地消散,連聲音似乎都柔和了起來。他懶洋洋地抬起手做出了一個接住的動作,不過從房梁上跳下來的人卻並沒有讓他接,穿著深色唐衣的侍女抱著懷裡銀發蘿莉,利落地翻身而下,落到一邊。

黑發少年也並不在意地放下手,他回頭瞥了一眼血流了一地的打鬥現場,才反應過來一般“額”了一聲。然後他抬手撓了撓頭,似乎終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個,你沒有被嚇到吧?”

這句話顯然是對澤田彌說的。被姑獲鳥抱在懷裡的小蘿莉眨了眨眼睛,沒有直接開口,而是朝他招了招手,“過來一點。”

“?”黑發少年有些茫然,但還是乖乖聽話地湊了過去。小女孩身上淡雅的香氣沁入鼻間,將他身上縈繞的濃重血腥味都衝淡了,清甜的味道讓人想起月色下灑落滿地金黃的桂花樹。黑發少年晃了會兒神,然後就感覺到有細軟的布料在臉上輕輕擦過。

“好啦。”澤田彌將他臉上濺到的那點血痕擦掉,又左右看了看,這才滿意一笑。

狐之助跟在姑獲鳥身後跳下來,小心地躲過地上濺了一大灘的妖怪的血跡。它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縮在牆角還在發抖的人類,和那隻方才黑發少年靠近時已經嚇得不敢再說話的青色巨猿,發自內心地對他們感到了同情。

說老實話剛剛就隻是蹲在房梁上麵往下看著,它幾乎都快被嚇傻了好嗎?它縮到澤田彌身邊企圖抱大腿時還注意到坐在另一邊的姑獲鳥大佬差點被下麵的殺氣刺激得拔劍了,這還是它們都知道對方是友軍的情況下。

老實說,作為時之政府開發出來的專為引導審神者而設計的式神,因為經常要跟戰場打交道,狐之助的心理素質其實是非常過硬的。血流成河,斷肢殘垣鋪滿一地宛如地獄的景象它也不是沒見過。然而這種成千上萬人混戰的大場麵卻依舊抵不過方才狹窄房間中那短短幾分鐘的窒息和壓抑感,狐之助抓耳撓腮地幾乎要將頭皮抓破了,這到底又是哪位大佬?十幾歲就這麼恐怖的家夥不可能在曆史上沒有留過名!

狐之助小心翼翼地躲在姑獲鳥身後選了一個距離對麵的人比較遠的位置將自己縮成一個球。這麼恐怖的人根據生物求存的天性,一般都是要繞道走的。

然而它覺得恐怖沒有用,因為它的主人一點都不覺得恐怖。並沒有被嚇到的小蘿莉非但沒有察覺出來哪裡有問題,還軟軟糯糯地用輕快的聲音問道,“事情結束了嗎?我們回家?”

誰想跟那個怪物一起回家啊!

狐之助揪著自己的尾巴毛簡直要哭了。

黑發少年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隻狐狸默默腹誹,他看了一眼門邊上那個還在發抖的青色猿猴,略覺為難。

要是按照他以往的習慣,直接一刀過去砍了也就砍了。但是現在有一個小丫頭在,把場麵弄這麼血腥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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