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就是你不懼怕泰山府君的原因嗎晴明?”這時候,蘆屋道滿拍著同樣被火焰燎了一片的衣服走了過來。準備的遊戲被突然插入進來的第三方暴力掀了盤子,但老法師的表情卻是非常興奮,像是見識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樣,“真是厲害啊。”
“道滿大人,你高看在下了。”被稱讚的大陰陽師泰然自若地回道,“我事先可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啊。你看,我連欺瞞泰山府君大人用的式神都準備好了。”
順著安倍晴明示意的方向,源博雅不由得朝放在桌案下的那枚白色的蛋看過去。那是從智興內供身體中取出來的惡氣形成的蛋。
說起來,晴明的確說過那個蛋是做式神的好材料呢。
源博雅摸著下巴,思路沒有任何意外地被帶偏了。然而現場的另外兩人沒有他這麼好糊弄,賀茂保憲把手往袖子裡一籠,呲著牙冷笑著看過去。而蘆屋道滿的目光往走廊上睡著的小女孩身上走了一圈,“嘿嘿嘿”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我們都被你利用了啊晴明。”
“道滿大人說的這是哪裡話。”
“那一位一直保護著這位姬君的閣下,你現在也不確定他的狀態了吧。所以特地將泰山府君邀來,想試探他的情況?”
一襲白色的大陰陽師正走到廊簷下,伸手接過了式神遞過來的薄毯,聞言隻是微微偏過頭笑了一下,也不說話。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晴明,你在計劃什麼?”
源博雅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俊朗的麵孔上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兩條長眉擰在了一起,完美地表現出了他的迷茫。
安倍晴明把薄毯蓋在走廊上熟睡的小蘿莉身上,輕輕幫她撚了撚被角,這才回過頭唇邊帶著抹似有若無的笑,“道滿大人覺得我在計劃什麼呢?”
“嗯……”被反問的蘆屋道滿眼珠一轉,嘴角頓時咧得更開了,露出兩顆黃不溜秋的門牙,“是鬼之裡的事情,對不對晴明?”
“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嗎?”
“那就是這樣吧。”安倍晴明從善如流地頷首。
“哈哈哈,我就知道。”蘆屋道滿笑得非常暢快,“果然啊,果然。晴明,既然如此,那就繼續來陪我玩遊戲吧。”
“這件事道滿大人也插手進去了嗎?”
“的確有人找過來了。本來覺得沒有意思,但既然是晴明你計劃的事情,那我就答應吧。”
“如此,希望道滿大人這一次能夠儘興啊。”
“那是當然的,有晴明做對手的話,一定會很有意思吧。”
瘋瘋癲癲的老法師這樣說著,在夜色中飄然而去。
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被安倍晴明擋在身後的依然在熟睡的小女孩,彆有深意地“嘿嘿”笑了兩聲。
“晴明,要好好看好你家的月亮啊。”
蘆屋道滿離開了。
一襲白色狩衣的大陰陽師站在走廊前目視著他離開的方向,順著身側垂下的袖擺被夜風緩緩掀動。他抬起頭,墨色的長發流泉般順著白皙的耳側緩緩垂落,夜空裡月華大盛,清澈的月光如倒轉的銀河般傾瀉下來。好像方才安倍宅院子裡的那把火將天穹上的薄雲都燎穿了一樣,彎鉤一樣的銀月再無遮擋地露出了真容。
“晴明。”源博雅把長刀收入了刀鞘裡,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剛才你們說的,還有蘆屋道滿,到底是什麼意思?”
“嗯?”安倍晴明回頭看了他,又低下頭去看側臥在地板上熟睡的澤田彌。然後他彎下腰把小女孩連著毯子一起抱起來,“夜風有點大了,送姬君回房間去睡覺吧。”
源博雅瞬間被轉移注意力,手忙腳亂地湊過去,“誒,是嗎?好像的確有點冷了。姬君剛剛在這裡睡了這麼久沒有受涼吧?”
把澤田彌帶回了房間,又送走了念叨著要明天帶一位大夫來給小蘿莉看看的源博雅。
且不論博雅三位在出了安倍宅,走上朱雀大道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忽悠了,安倍晴明把澤田彌安置好回到前院的時候,就看到賀茂保憲坐在原先的位置拿著酒壺自斟自飲。男人微垂著頭,半麵臉孔隱入了燈火下的陰影裡。
安倍晴明輕輕笑了笑,站在原地思考幾秒,走到自家師兄對麵坐下。
“師兄好興致。”
賀茂保憲抬眸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舉起酒杯,敬了一下滿園月色,“難得的月光啊。”
對麵的大陰陽師開始倒酒。賀茂保憲盯著從瓶口流出來的酒液,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晴明。”
“有什麼事嗎師兄?”
“你用來給彌準備替身的頭發,是源博雅的妹妹,那位乳名為神樂的姬君的吧?”
安倍晴明放下酒瓶,寬大的袖擺拂過桌案,唇邊是一貫的笑意。
“師兄說是就是吧。”
賀茂保憲盯著他看了幾秒,“嘖”了一聲,轉移開了話題。
“源賴光帶著的那小子你見過了?”
“在門口見過了。”
“你認出來了?”
安倍晴明端起酒杯遞至唇邊,朝對麵看過去。然後他薄唇邊溢開一抹淺淺的笑意。
“師兄想問什麼可以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