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湉餅(2 / 2)

白青卻是一愣:“怎麼把這個端上來了?”

那小宮女怯怯地說:“我見廚娘做了好些,以為小主愛吃……”

若桐微微搖頭,示意她不必多言。瑾嬪毫無察覺,繼續就著牛乳茶吃餅,筷子下的那叫一個歡快。

若桐見狀不由抬手扶額。她雖然恨慈禧入骨,但是目前敵我雙方實力差距過大,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采取戰略防禦姿態,裝純賣傻以麻痹敵人。而上一世,她惹怒慈禧的三件事,一是專寵,二是乾政,三是洋化的生活方式。

後兩項是她自己選擇(並且深以為榮)的,可是專寵這口鍋,真的不該由她一個人背啊!現在的愛新覺羅載湉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大小夥子,寧可天天隻蹭不吃、夜夜蓋被聊天,也要“專寵”一個瘦不拉幾的黃毛丫頭,主要還是因為她的“同行們”實在襯托得太太太好了。

皇後葉赫那拉靜芬,擁有乾癟枯瘦、仿佛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身材,年紀輕輕就蒼老疲憊、跟慈禧太後站在一起仿佛姐妹一般的麵容。她留下的照片,到了二十一世紀還能用來止小兒夜哭、反包辦婚姻、外加掰彎一眾直男。

再看自己的姐姐,雖然若桐無比堅信自家四姐憨厚的外表下藏著一個善良有趣的靈魂,然而事實就是這個靈魂正包裹在一個肥嘟嘟的皮囊之下,這個目測重達一百四五的皮囊還伸出手去抓她桌上的糖酥小餅乾,吃得萬分happy。直到她前世被慈禧關小黑屋的時候,姐姐的體型和食欲也沒有任何變化……

慈禧給了光緒三個選擇,一個太醜,一個太佛,作為一後二妃中唯一一個顏值正常的人,想不專寵,實在很難啊!

若桐心情憂傷地吃了半個奶油卷兒,太監高萬枝忽然進來說:“小主,皇上回來了。”

不待人打起簾子,載湉已經邁了進來。隻見他身著蓮青團繡寶相花慊狐袍,腰間緊緊地勒著明黃玉帶子,現出略顯單薄細瘦的身材。外頭不穿褂子,隻係一件大紅遍地金鬥篷;蹬著青緞雲紋朝靴,因為走得太快,鬥篷揚起飛揚跳躍的弧度,一麵滿口喊著“愛妃”,一麵大步進了寢殿。

顯然,這是一個略顯單薄、有些粗枝大葉卻不墨守成規的男人,或者說男孩。

今天第二次見他,若桐仍然下意識站起身,喉間酸澀說不出話。光緒本身的顏值加上曆經劫難、久彆重逢的光環,她隻覺得麵前的人身如長鬆,氣若杜衡,眼如秋波,麵如春華……

不等她摘下兩米厚的情人濾鏡,載湉已經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忽見桌上的貓咪碟子空了,他便有些不高興地一甩袖子:“哼,胖妞也在啊?”

清朝沒有以瘦為美的觀念,然而無論在哪朝哪代,胖妞也不算一個褒義的稱呼。瑾嬪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臣妾不胖。老祖宗說這叫富態,是有福氣的長相。”

若桐立刻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果然,載湉一聽這話就勃然大怒,仗著酒勁兒把桌子拍得震天響,冷笑著說:“老祖宗,老祖宗,什麼都是老祖宗!儲秀宮養條狗,你們也得把它當祖宗供起來嗎?還有臉吃小甜餅,愛妃從來不喜甜食,她宮裡每個月領那麼多蜂蜜牛乳,最後都進了你的肚子吧?”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瞬間變了臉色,既不為同情瑾嬪,也不是畏懼皇帝的龍威,而是皇上這話裡大有埋怨太後管得太寬的意思,這要讓儲秀宮知道了,隻怕這屋裡的人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撲通一陣膝蓋落地的聲音,宮女太監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若桐忙過去扶著瑾嬪的肩膀:“姐姐彆生氣,皇上這是醉話。”又恨鐵不成鋼地瞪向醉酒鬨事的皇帝:“皇上今兒在哪兒吃醉了酒,倒來拿我們尋開心。您還好意思賴旁人,臣妾宮裡的小甜餅都被誰吃了,皇上心裡沒數嗎?”

像是瞬間被扒去一身紙老虎的偽裝,露出哈士奇的本像,載湉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浮現出羞惱的神色,臉上的紅霞更是擴散到了耳根子上。不知是那根神經被酒精麻痹,他委屈巴巴地回瞪若桐:“誰說朕是她的小湉餅,不給彆人吃來著?”

“嘶——”一把甜到發膩的狗糧猝不及防地塞了滿嘴。眾人目瞪口呆,維持著想笑又不敢笑、雞皮疙瘩冒了一身又不敢抖的僵硬姿勢,望天的望天,低頭的低頭,好像頭一次發現景仁宮的浮金天花板和絨毯是那麼美麗。

若桐渾身的熱度蹭地一下全躥到臉上。她忘了比起幾年後整天為朝政憂心忡忡,剛剛成親時,光緒和珍妃的相處模式還是整天恩恩愛愛膩膩歪歪。穿洋裝擺poss照相,白龍魚服溜出宮玩耍,為牛排是煎著好吃還是烤著好吃爭論不休,這些花式虐狗之道才是他們此刻生活的重點!

被自己發的狗糧膩到,重生的人真是傷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