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 / 2)

而對麵的日本海軍,卻是近十年發展起來的、新銳而年輕的一支隊伍。在科技發展日新月異的海軍行當裡,年輕的炮艦就是第一生產力。

慈禧是盲目無知,自以為拳頭比日本人硬,隻是老娘忙著過生日,不屑收拾你們罷了。

而李鴻章卻是敏銳地看清了現實,發現自己手中長劍早已腐朽不堪,根本不敢跟日本人動手。

但他身為北洋水師的締造者又不好直接在**oss麵前說“我很菜我不敢”,隻好編些自欺欺人的理由,來糊弄慈禧罷了。

二者的境界雖然有雲泥之彆,但結果卻殊途同歸了。

慈禧原本就主和不主戰,如今聽最信賴的重臣肯定了自己的意見,更是喜得點頭微笑。

她最喜歡這種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了——李鴻章是個公認的智者,哀家的政見得到了智者的認可,這不就約等於哀家也是個智者了嗎?

慈禧高興地頒賜了萬福萬壽宴,賞了李鴻章無數恩典不提。

李鴻章雖然堅信日本不敢對華作戰,但是看太後就這樣輕易地信了,完全放棄了備戰的打算。他心底還是浮現出一抹隱憂。

日本政府跟“理智”這兩個字可沒有一個光緒通寶的關係,萬一伊藤博文就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又該當如何呢?

李鴻章想問,可是看著太後輕鬆愜意的樣子,終究是不敢問出口。

可惜,慈禧的好心情還是在回到頤和園之後蕩然無存。

山西巡撫申誌秉和新疆總督的門人一同跪在園子外麵脫冠請罪。

原來新疆總督進了一尊罕見的和田玉佛為太後賀壽,誰知經過山西的時候,竟然因為運輸不甚損壞了,這可是大不敬的罪過。

新疆總督的門人跟山西本地衙門鬨了起來。前者怪後者不曾提前清道護衛,後者怨前者馬虎大意運輸不力。

碎玉是何等不吉利的事,慈禧火冒三丈,正想將兩個人一並處置。申誌秉卻跪在地上,叩頭辯道:“太後容秉,近日山西街麵上出了許多強學會的學生。他們在鬨市搭了台子,向百姓大肆宣講‘朝鮮與中國一衣帶水、唇亡齒寒’,‘日本狼子野心,一旦占領朝鮮,必將威脅我東北’等言論,引得萬人圍觀。街麵上水泄不通,我們疲於躲避,才會跌碎了貢品。”

申誌秉說著不由露出委屈的神色。經過三門灣事件,誰不知道強學會是皇上養著的呀?

你們母子倆一個要安心過壽,營造祥和氛圍;一個要積極備戰、調動緊張情緒。這完全背道相馳的兩種態度,讓我們做臣子的聽誰的是好?

什麼?皇帝又在背著她搞小動作?!

慈禧登時麵色一沉。又是這個強學會,三門灣事件的時候就是這群學生到處喊著“殺奕劻,保軍港”,逼得她不得不賜死了一位乾隆爺的子孫、愛新覺羅家的和碩親王!

連李鴻章都說日本不會打過來,皇帝卻拿著雞毛當令箭,在全國上下攪風攪雨,不就是心疼銀子,不想讓她安心過壽嗎?

大清曆代皇太後都是“以天下養”,怎麼到她這兒,卻連花點錢辦個壽宴都不行了呢?慈禧不由怒容滿麵。

旁邊立著的儲秀宮大太監李蓮英,在光緒十五年的圓明園盜金案中被皇帝捏著錯處,挨了二十板子,此刻見太後動怒,豈有不幫腔的?

此刻他便上前道:“老祖宗,奴才還聽說了件事兒,皇上把德國人的一艘什麼新式戰艦買了下來。還有三個月便要開到中國了。”

“德國人的船?勃蘭登堡號?”慈禧不由吃了一驚,“他哪來這麼多銀子?”

德國報價1500萬馬克,就是450萬兩白銀,這樣一筆相當於清廷歲入二十分之一的巨款,莫說是才經商4年不到的張謇,就是辦了三十年洋務的李鴻章也拿不出來呀!

“奴才也不知,倒是今天下午景仁宮的錦嬤嬤來過一趟。”李蓮英附耳上去,壓低聲音,“珍主子這一胎懷得不太對勁……”

“他他拉氏?嗬!”慈禧聽了重重地嗤笑一聲,不屑的神色簡直要溢出臉龐。

如果說光緒又在煽動輿論讓她覺得憤怒,皇帝出乎意料的有錢讓她覺得驚恐,那麼這最後一個消息就隻能讓她感到一種被無名小卒冒犯了的荒謬和可笑。

這些年,她隻是因為懶得挑新皇帝,才忌憚載湉三分罷了。沒想到老虎不發威,竟然連一個小小的妃嬪也敢跳出來搞事情了?

也好,正麵跟皇帝對剛,總有牝雞司晨、女主乾政的輿論風險。但是婆婆拿捏兒媳婦,總沒人能管吧?

慈禧想也不想地說:“去,傳四道懿旨。其一,命皇帝即刻到頤和園請安。其二,封閉京城九門,召護軍、營、新軍提督即刻入園護駕。”

“其三,珍妃他他拉氏不尊祖製、結交外夷、研習巫術。念及皇嗣,暫免其一死,著廢為庶人,囚禁景仁宮。由皇後和錦嬤嬤嚴加看管,日夜申飭,不得有誤。”

“其四,侍讀學士文廷式非議朝政,偏好奇技淫巧,串聯宮妃穢亂內帷,著革去官職功名,羈押候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