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軍備戰(2 / 2)

不待人打起簾子,載湉已經邁了進來。隻見他身著蓮青團繡寶相花慊狐袍,腰間緊緊地勒著明黃玉帶子,現出略顯單薄細瘦的身材。外頭不穿褂子,隻係一件大紅遍地金鬥篷;蹬著青緞雲紋朝靴,因為走得太快,鬥篷揚起飛揚跳躍的弧度,一麵滿口喊著“愛妃”,一麵大步進了寢殿。

顯然,這是一個略顯單薄、有些粗枝大葉卻不墨守成規的男人,或者說男孩。

今天第二次見他,若桐仍然下意識站起身,喉間酸澀說不出話。光緒本身的顏值加上曆經劫難、久彆重逢的光環,她隻覺得麵前的人身如長鬆,氣若杜衡,眼如秋波,麵如春華……

不等她摘下兩米厚的情人濾鏡,載湉已經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忽見桌上的貓咪碟子空了,他便有些不高興地一甩袖子:“哼,胖妞也在啊?”

清朝沒有以瘦為美的觀念,然而無論在哪朝哪代,胖妞也不算一個褒義的稱呼。瑾嬪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臣妾不胖。老祖宗說這叫富態,是有福氣的長相。”

若桐立刻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果然,載湉一聽這話就勃然大怒,仗著酒勁兒把桌子拍得震天響,冷笑著說:“老祖宗,老祖宗,什麼都是老祖宗!儲秀宮養條狗,你們也得把它當祖宗供起來嗎?還有臉吃小甜餅,愛妃從來不喜甜食,她宮裡每個月領那麼多蜂蜜牛乳,最後都進了你的肚子吧?”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瞬間變了臉色,既不為同情瑾嬪,也不是畏懼皇帝的龍威,而是皇上這話裡大有埋怨太後管得太寬的意思,這要讓儲秀宮知道了,隻怕這屋裡的人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撲通一陣膝蓋落地的聲音,宮女太監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若桐忙過去扶著瑾嬪的肩膀:“姐姐彆生氣,皇上這是醉話。”又恨鐵不成鋼地瞪向醉酒鬨事的皇帝:“皇上今兒在哪兒吃醉了酒,倒來拿我們尋開心。您還好意思賴旁人,臣妾宮裡的小甜餅都被誰吃了,皇上心裡沒數嗎?”

像是瞬間被扒去一身紙老虎的偽裝,露出哈士奇的本像,載湉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浮現出羞惱的神色,臉上的紅霞更是擴散到了耳根子上。不知是那根神經被酒精麻痹,他委屈巴巴地回瞪若桐:“誰說朕是她的小湉餅,不給彆人吃來著?”

“嘶——”一把甜到發膩的狗糧猝不及防地塞了滿嘴。眾人目瞪口呆,維持著想笑又不敢笑、雞皮疙瘩冒了一身又不敢抖的僵硬姿勢,望天的望天,低頭的低頭,好像頭一次發現景仁宮的浮金天花板和絨毯是那麼美麗。

若桐渾身的熱度蹭地一下全躥到臉上。她忘了比起幾年後整天為朝政憂心忡忡,剛剛成親時,光緒和珍妃的相處模式還是整天恩恩愛愛膩膩歪歪。穿洋裝擺poss照相,白龍魚服溜出宮玩耍,為牛排是煎著好吃還是烤著好吃爭論不休,這些花式虐狗之道才是他們此刻生活的重點!

被自己發的狗糧膩到,重生的人真是傷不起。

“哎喲,娘娘誒,我們嚴家打從嘉慶爺那一輩兒開始就在內務府伺候,這回我兒子豬油蒙了心。求您看在我們幾輩子的老臉上,求皇上開開恩吧。”

“是呀是呀。小主,我們老劉家四代單傳,就這麼一根獨苗兒啊。”

穿著華貴的內務府包衣和總管太監家的夫人們帶著價值不菲的禮物,聚在永和宮正殿,拿帕子抹著眼淚哭訴。

瑾嬪坐在炕上以手扶額,苦笑道:“嬤嬤們高看我了,我哪裡在皇上跟前兒說得上話呢?”

“娘娘這是哪裡的話,宮裡誰不知道您為人恭肅端方,萬歲爺麵上看著不顯,心裡也敬您三分。”一個夫人訕笑道,“更何況,不是還有珍嬪娘娘麼?”

“是呀是呀。我們早打聽過消息了——珍嬪娘娘自小就聽姐姐的話,不論大事小事,隻要您開口,娘娘無有不依。”

“是呀,您就幫我們在皇上和珍嬪娘娘跟前美言幾句吧。”

眾人七嘴八舌,龍眼大的東珠、成了人形的人參、半人高的珊瑚樹,各種珍貴的禮物流水似的搬進了永和宮。

瑾嬪被吵得腦瓜子疼,好容易送走了這些奴字號的奶奶們,起身往景仁宮來:“都想借著我勸你,吹個拐著彎的枕頭風……弄得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你呀,就會給我找麻煩。”

“收唄,乾嘛不收。”

若桐正坐在炕上擺弄一盤珍瓏棋局,聞言隻道:“這起子刁奴,平日裡沒少給你臉色看吧?難得有機會懲戒他們,姐姐隻管把架子擺得高高的。來多少收多少。”

瑾嬪知道她這是在變相地給自己撐腰,不由歎道:“宮裡富貴已極,我還要這些身外之物乾什麼?現在我擔心的就隻有你這個小祖宗。”

“你昨兒跟著皇上出宮了吧?鬨出這麼大的動靜,那起子小人不敢怪皇上,隻怕就要怨是你攛掇的。”

瑾嬪伸手撫摸若桐的鬢發,歎息著說:“你從小就膽大妄為,天不怕地不怕,會兩句蹩腳洋文,就敢隔著簾子跟洋人理論。我雖然沒有你那樣的勇氣,但也知道如今天下正是‘兩千年未有之變局’。皇上這個位置,做得好就是光武帝(中興之主),做得不好就是崇禎(亡國之君)了。你當真跟定了皇上,要跟他一起賭這個要麼名垂千古,要麼身敗名裂的局嗎?”

作者有話要說:  嚶,久等了。我真的沒有摸魚,隻是卡……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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