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軒到底是把那塊酸柿子咽了, 然後將飯盒裡麵的柿子都扒拉到一邊,自己就用湯汁攪了攪飯, 就那麼吃。
安笙喝了一口水, 壓下咳嗽, 收起笑兩人麵對麵吃著盒飯, 氣氛竟然十分和諧。
快吃完的時候, 費軒看安笙的臉色還算不錯,溫聲開口,“我們晚上出去吃吧?”
費軒說,“下班之後, 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安笙還剩下最後一口飯, 聞言動作一頓,把最後一口飯扒到嘴裡, 這才看了費軒一眼。
費軒正殷殷的看著她,飯盒裡麵的飯已經吃完了, 他正在戳著撥到一邊的柿子,等著安笙的回答。
“第幾次了?”安笙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問費軒。
“第3次,”費軒說。“約你第3次……”
說完之後他又小聲的補充了一句,“這次你該答應了。”
安笙點了點頭, 把方便筷子,往吃完的飯盒上麵一插, 總算是鬆口道, “那就去。”
費軒情緒瞬間揚起來, 一整個下午都喜笑顏開,幫著安笙乾活也越來越熟練,時不時還愉悅的吹口哨。
安笙這一整天除了收拾魚之外,基本上就沒乾什麼活,難得的輕鬆,晚上收工之後,費軒先跑到自己的車裡麵提出了兩個袋子,然後一路徒步送安笙回到租住的房子。
在門口的時候,把兩個袋子遞給安笙,說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看著挺適合你的就買了……”
安笙並沒有馬上接,盯著費軒看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拿過袋子開朝裡看了一眼。
沒什麼意外的,是一些衣服,袋子還挺沉的,數量應該不少,另一個袋子裡麵應該是鞋子。
安笙對於費軒說的不值什麼錢這個說法,是根本就不相信的。
但是所有的衣服都團在一起,安笙扯出了一件看了看,質量不用說,標簽兒都不在,頓時心裡麵又是一陣難以言喻的感覺。
費軒是在照顧她的感受,所以才剪了標簽,可一個大老爺們乾什麼要這麼細心呢……
而且剪了標簽就不能退了呀。
安笙是不可能穿費軒送的衣服的,注定沒有結局,就不能理所當然的享受他贈予的東西。
不過東西安笙還是收下了,免的費軒又要發瘋……
想到這裡安笙又看了費軒一眼,似乎費軒最近都沒有發瘋,隻是又添了一個新的毛病,愛哭。
安笙接過袋子,淡淡的點了點頭,想起費軒昨天晚上隔著電話哭,當時感覺挺不好受,但現在想想有點想笑。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看著費軒的眼神,也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溫度。
安笙變化其實挺大,甚至跟剛開始穿越的那個模樣,冷不防看一眼都不會覺得是一個人。
她現在的樣子,甚至不像她上輩子的時候。
她的皮膚很清透,頭發鬆鬆的紮著,圓圓的眼,不凶人的時候,看起來總是很無辜,嘴唇的顏色很鮮亮,形狀小巧,懸著漂亮的唇珠,十分引人想要品嘗一下,貼上之後是不是像看上去一樣的甜美。
尤其是笑起來,眉眼彎彎,純良無害。
不像費藍藍一樣溫婉大方,如蘭一般高雅,安笙更像一朵野花,一朵開在曠野裡,盈盈綠草之間,沒有多麼繁複的花瓣,也沒有十分絢麗的色彩,但迎風搖曳,向陽而生,不懼風雨,湊近了,還能嗅到幽幽暗香。
費軒見她竟然笑了,一時之間有些晃神,但回神之後,看著看著就有點發癡。
“你去換一身衣服吧,”安笙提著袋子轉身朝樓上走,費軒應了一聲,看著她的背影,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多多的送東西。
果然沒有女孩不喜歡收到禮物!
小廣告誠不欺我!
安笙不知道,她露出了一點笑意被費軒誤解,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愛收禮物的女孩子。
回到宿舍之後,把費軒送給她的衣服都拿出來疊好,然後打開衣櫃,連同鞋子衣服,都放在了費軒送的那個手鏈的旁邊,她專門空出的一個櫃子,用來裝費軒那裡得來的東西,方便以後還給他。
費軒踩在限速之內,火速回家洗了個澡,打了兩次沐浴露洗去魚腥味,穿著睡衣出來,又噴了一點點香水,然後撲到床上拿起電話,給安笙發消息。
軒軒不止:你洗好澡了嗎,你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呀?
軒軒不止:你想吃什麼,我先打電話訂位置。
發完之後,軒軒捧著手機在床上盯著屏幕看,隔了一會兒,手機震動,安笙回複。
笙笙不息:白色,隨便。
費軒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然後進衣帽間去挑衣服。
最後挑了一身藍白相間的條紋西裝,穿上之後,又把頭發自己稍稍抓了一下,對著鏡子360度轉了兩圈,這才滿意的打了個響指。
吃飯的地方,費軒訂了一家西餐廳,他記著他給安笙買的衣服,唯一的一件白藍相間的裙子。
配他這個西裝,走在街上妥妥的不用舉止親密,也能看出是一對兒。
結果接安笙的時候,發現安笙穿的是一條純白的裙子,心裡有一點點失落。
朝安笙的手腕上看了一眼,安笙也沒有戴他送的手鏈,就連鞋子也不是他送的那一雙。
費軒把手指伸到唇邊咬了一下,等安笙上車之後,那一點不舒服的情緒,才慢慢的壓下來,
尤其是車開了一會兒,安笙突兀的問了一句,“你換了香水?”
費軒愣了一下,安笙說完也愣了一下,接著把嘴抿緊,將頭轉向窗外。
費軒回神之後,美滋滋的翹起了嘴角,“嗯,換了,你鼻子真好使。”
安笙沒接話茬,耳根悄悄蔓延上一點紅。
費軒沒有注意這點小細節,一路上開車嘴角都翹著,等到了地方之後,下車之前,突然湊近安笙。
安笙轉過頭嚇了一跳,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姿勢十分警惕。
實在不怪她這樣草木皆兵,而是費軒耍流氓的前科太多。
費軒伸手解開安笙的安全帶,然後卻沒有後退。
“你乾什麼?”安笙微微皺眉問他。
費軒看著安笙,刻意壓低了聲音,還伸手幫安笙彆的一下頭發,成功把安笙弄出了雞皮疙瘩,然後才開口問,“好聞嗎?”
“什麼……”安笙還一時沒反應過來,費軒就又湊近一些,側過脖子,指著自己的耳後。
“香嗎?”
安笙:……香你個大頭鬼。
安笙伸手按住費軒的側臉,把他推遠,皺眉道,“你怎麼這麼浪。”
費軒:……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說浪。
不過安笙說的,不論是什麼,他現在都覺得好聽,伸手按住安笙的手,把自己的臉在安笙的手心蹭了蹭。
“那到底香不香?”
“香香香,你最香!”安笙把手收回來,打開車門率先下了車,費軒也下車,安笙把手背到身後,將發癢的時候心在衣服上蹭了蹭。
其實她想說的是……你怎麼這麼騷。
不過這話說了有撩騷的嫌隙……
兩人進了餐廳,在吧台報了預定的座位,有服務員很快將兩人領到一個卡台上。
椅子是那種秋千狀式的,氣氛很浪漫,坐上去還會輕微的晃動。
點餐的時候,費軒問安笙想吃什麼,安笙沒有接餐牌,直接說道,“海鮮意麵。”
並不是安笙想給費軒省錢,是所有西餐裡麵安笙隻喜歡吃意麵。
費軒聽安笙這麼說,也直接就把餐牌推給了服務員,“兩份海鮮意麵,兩杯西瓜汁。”
服務員記下之後拿著餐牌走了,安笙看費軒,心裡其實有點無奈。
她知道費軒是在努力的適應她的一切,可在安笙看來,這根本就沒有必要。
安笙說,“你喜歡吃其他的就點,不用顧及我。”
說話間西瓜汁上來了,費軒拿著吸管攪了攪,喝了一口對安笙說,“我不挑食,什麼都能吃,你還要吃其他的嗎?”
安笙搖頭,也喝了一口西瓜汁。
兩個人一整天都在一起,費軒到這會兒,憋了一天,才終於出口問安笙,“隔壁的那個男人,還有隔壁的隔壁,那個孩子的爸爸,是不是都對你有意思?”
安笙動作一頓,將嘴裡的西瓜汁咽下去,然後挑了挑眉,費軒是真敏感,那兩個人平時會和安笙搭話,但是今天費軒在,他們並沒有上前搭話,隻是多看了幾眼。
這都被看出來了。
不過安笙沒有回答費軒,看了他幾眼之後又低下頭,因為這種問題怎麼回答都不對。
說是吧,像在炫耀,這炫耀的性質,就像費軒故意讓丁瑩潔和安笙單獨在一起一樣。
但說不是吧,又好像是在掩飾,可安笙自認對費軒,沒有什麼需要掩飾,免得費軒誤會,所以並不否認。
但費軒不知道答案心裡惦記的厲害,安笙沒有吭聲,他倒是沒有馬上就追問,不過等到海鮮意麵上來,兩人吃了幾口,費軒看到了安笙將盤子裡的大蝦撥到一邊,然後很自覺的拿起手套幫安笙剝蝦。
兩個白白的蝦肉送到安笙的盤子裡麵,見安笙抬頭看他,費軒這才又開口,“到底是不是啊……”
安笙:……這茬還沒忘。
費軒緊盯著她,等著她回答,安笙垂頭用叉子叉著蝦肉,塞進嘴裡咀嚼,咽下去之後,才回費軒的話,
“我不知道。”
費軒立馬將叉子放在桌子上,敲出一聲並不低的響聲,“你以後離他們遠一點,那兩個人一看就是對你企圖不良!”
費軒還小幅度的拍了一下桌子,皺著眉一臉嫌棄,“一個個賊眉鼠眼,一個勁兒的朝你身上看看看看!”眼珠子找摳!
安笙不知道自己被戳中了哪個笑點,見費軒那個自己的“骨頭”被其他狗惦記的抓狂樣子,沒忍住笑了起來。
這一次不是那種隻勾了勾嘴唇,而是真的笑,眼角眉梢都變了弧度,圓圓的眼睛,被彎下的眼角,壓成半圓的月亮,眼裡水光閃閃,看的費軒挪不開眼。
安笙笑出一口小白牙,喝了一口西瓜汁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腦漿被衝稀了,順嘴就打趣了一句,“他們企圖不良,你對我企圖就良嗎?”
安笙說完之後,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心裡十分懊惱,她垂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吃麵,但是費軒炙熱的視線,烤得她頭發都要焦了。
“有的。”費軒停下不吃了,一雙眼盯著安笙頭頂的發旋,幽幽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安笙不搭話茬,也不抬頭,但費軒卻並沒有放過她的打算,伸手抓住了安笙放在桌子上的手。
用拇指搓了搓安笙的手背,“笙笙,你覺得我表現的怎麼樣,能不能給……”
安笙掙開手,舔了舔嘴唇,“不能給,沒可能,彆說這個了,能讓我消停的吃個飯嗎?”
翻臉比翻書都快,費軒露出了受傷的表情,安笙看到了,也裝作沒有看到,兩人之間沉默下來,隻餘叉子和盤子輕輕敲擊的聲響,和不甚明顯的咀嚼聲。
費軒沒有糾纏,這讓安笙心裡長舒一口氣,但不知道為什麼,吃到嘴裡的麵似乎沒那麼香了。
安靜的吃完飯,晚上的時候費軒提出看電影,但被安笙拒絕了。
回到租住的房子,安笙下車之後直接上樓,期間甚至沒有多看費軒一眼。
她走到自己房間的門口,還沒等進屋,就收到了費軒的微信。
軒軒不止:可憐jpg
軒軒不止:無情的女人,甚至都不肯回頭看我一眼!吐血jpg
軒軒不止:畫個圈圈詛咒你jpg
一連三條,安笙站在樓道裡麵,這一層的感應燈壞了,樓道裡黑乎乎的,費軒的消息正好點亮了屏幕,照亮了安笙站著的這一小塊地方。
看到屏幕上費軒的消息,安笙嘴角不自覺的提起來,她沒有回複,用鑰匙打開了門。
回到屋子裡將包包放下,室友還沒回來,安笙沒有開燈,而是直接走到了窗邊,順著窗簾的縫隙朝外看。
費軒的車還停在樓下。安笙的手機這時候又響起來。
軒軒不止:家裡為什麼沒開燈?你自己在家嗎?會不會害怕!
笙笙不息:室友沒在,不怕。
軒軒不止:其實……我有點渴。邪惡jpg
笙笙不息:滾jpg
軒軒不止:這位姑娘,在下進京趕考途經此地,饑.渴難耐,不知姑娘能否賜水一杯,在下定感激不儘,待他日高中願娶姑娘為妻,恩恩愛愛永不相離。
安笙站在窗邊,看了微信,無聲笑起來,又朝樓下看了看,沒有再回複,而是轉身走到門邊把燈打開了。
隔了一會兒,安笙聽見樓下按了一聲喇叭,然後是汽車開走的聲音。
安笙嘖了一聲,用快壺接了一點水,插上電之後,撲到床上。
看費軒又來了微信。
軒軒不止:我走了,晚安,明天見,賣萌jpg
安笙鬼使神差在輸入框裡麵打了晚安兩個字,但是在臨發送的時候,停了手,又將對話刪除了。
這一晚上她睡得很早,但是躺在床上烙餅烙了半夜,腦子裡麵空白一片,沒有春心萌動,也沒有想費軒,就是平時總是忙忙活活的一天,到晚上累的躺在床上就能睡著,今天就隻收拾魚,根本沒累,所以睡不著。
習慣害人呀,安笙迷迷糊糊的時候還在想,想當年她也是個嬌嬌的小姐,現在乾活累不到,竟然還睡不著覺了。
之後的幾天,費軒天天都來,白天就幫著安笙乾活,中午和她一起坐在小桌旁邊吃東西,晚上就約安笙出去吃飯。
安笙嚴格按照之前約定的,每三次去一次,吃完飯就走絕不拖拉,但是跟費軒的相處中,她越來越不知道怎麼去拒絕費軒,那些從前張口就來的狠話,在對上費軒整天打雞血一樣,幫她乾活的勁兒,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了。
安笙不知道是不是豪門的少爺們都這麼會討人歡心,反正費軒是深諳此道,也不知道他都在哪裡學的小招數,每天見麵都有小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