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2 / 2)

阿吱,阿吱 Uin 17692 字 6個月前

季潼還在看他。

一瞬間,河中百燈齊齊熄滅。

夜暗了下來。

世人吵吵嚷嚷。

唯有季潼安靜地對空氣輕語:“滅燈乾什麼?”

“我醜,怕嚇到你。”

“怎麼會嚇到?”季潼繞到他麵前,“你不醜。”

何灃又躲開。

季潼不擅溝通,也不會誇人,隻能愚笨地跟著他轉圈解釋,“真的,不醜,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何灃這才抬起臉。

可季潼又害羞了,彆扭地移開目光。

好在甘亭拉著男朋友跑了過來,打破一時的尷尬,“太魔幻了!潼潼你剛才看見沒?是不是有神仙!一定是燈神顯靈!”

神仙沒有,鬼倒是有一個。

甘亭激動地不停描述:“我正拍照呢,看到河裡燈瘋了一樣,竟然給一盞白燈讓路!讓著讓著也就算了!居然瞬間所有燈全熄滅了!”

她男朋友無奈,“哪有什麼神仙,不是風就是河底有什麼道路,故弄玄虛。”

季潼沉默不語。

回家前,甘亭買了一隻孔明燈,寫完願望,將筆遞給季潼。

她沒什麼願望,隻寫了“平平安安”四個字。

孔明燈緩緩升上天。

甘亭抱著男朋友的胳膊膩膩歪歪地說情話。

季潼靜靜地站在他們後麵,仰望著逐漸化為星點的明燈。

何灃立在高處,注視著她的背影。

你放心,有我在,定護你此生平安順遂。

……

夜裡,季潼睡不著,打開手機,看到甘亭給自己發的照片,和幾個靈異的帖子。

河神,水鬼,說什麼的都有。

她隨意翻了翻,覺得無聊,便關上手機。

一閉上眼,腦中卻不斷浮現著何灃的臉。

心中有種形容不上來的特殊的感覺。

就像書裡說的,有顆種子種在心口,滋滋長出芽,含著苞,等待著盛放。

“何灃。”

她輕喚了一聲,想看看何灃會不會出現。

他沒有來。

“何灃。

”季潼又叫了一聲,緊張地抱著被子,靜聽四周。

他不在。

季潼拉著被子蒙住臉,突然聽到外麵的聲音。

“怎麼了?”

是他!

季潼立馬掀開被子,卻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視他,“就是突然想到你了。”她不想被他發現自己的小心思,“剛逛了逛靈異論壇。”

何灃沉默兩秒,問道:“有什麼疑惑嗎?”

季潼搖搖頭,“你是在附近嗎?”

“算是。”

“那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不打擾,我也閒著無事。”他見她不說話,“不早了,你該睡覺了。”

“我睡不著。”

“周圍沒有鬼。”何灃以為她害怕了,剛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除了我。”

季潼不害怕,也毫無睡意,她就是想乘夜深人靜,沒有任何人乾擾的情況下跟他多說幾句話。

“你……去世多久了?”

門突然被推開,是周歆。

季潼一幅見鬼的表情,臉都嚇白了。

“跟誰說話呢?”

“我……我背作文呢。”

“大半夜背什麼作文,都快一點了,趕緊睡。”

“知道了。”

周歆走了。

季潼屏著呼吸聽她腳步聲,等她進了房間,方才問何灃:“你還在嗎?”

“在。”

季潼看不見他,“你在哪裡?”

何灃現了形,立在窗邊。

“嚇死我了,萬一被我媽發現就完了。”

“怎麼完了?”

“我媽認識很多抓鬼的。”

何灃笑了起來,“這樣啊。”

“所以以後我們還是小心點。”

“好。”

今晚萬裡無雲,月光明亮,透過窗簾射進來微弱的光,穿透了他的身體。

季潼看著眼前如夢如幻的鬼影,“我們還沒有聊完。”

“聊到哪了?”

“你做鬼多久了?”

“大概七十多年了,七十三年。”

“那你是民國時期的人啊。”

“對。”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何灃不回答了,“你睡吧,我還得巡查。”

季潼也沒有追問,“好吧。”

何灃消失了。

季潼看著空蕩的房間,他走了嗎?

“你還在嗎?”

“何灃?”

她又用被子蒙住頭,睜著眼發呆。

好奇怪,麵對他的時候總有說不

完的話。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問題太多了?會覺得自己煩嗎?

何灃沒有走,他就在牆外,等她睡熟,剛要離開時,聽到牆內的女孩喃喃念了聲,

“珍珠。”

鬼隻是一團氣,可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硬生生覺得自己生出一顆滾燙的心來。

何灃沒舍得離開,又回到她的房間,看著她安穩的睡顏。

你在做夢嗎?

夢到了什麼?

何灃沒忍住,進入她的夢。

這是一個深山,是何灃再熟悉不過的故土,是他成長了十七年的家。

他立在深林,聽到不遠處的池中傳來呼喚,“阿吱”

“阿吱。”

是他年少時的聲音。

何灃遠遠地看著,不禁彎起嘴角。

這應該是他們兩那一生中為數不多的最快樂的時光了。

隻見少年瀟灑地跳進了水池,潛入深處。

女孩坐在水邊的大石頭上扯野草,隨手拿了個小石子往水裡扔。

何灃化作少年時的模樣,向她走去,

女孩疑惑看他,“你怎麼從那邊過來了?”

何灃沒有說話,他走到她身邊,單膝跪了下去,握住了她的手,低頭親吻她的手指。

女孩縮回手,“你乾嘛呀?”

我好想你。

幾萬個日夜,想的快瘋了。

最終,何灃一個字也沒有說,離開了她的夢境。

……

“潼潼,吃飯了。”

季潼被敲門聲驚醒,呆滯地看著上空。

她做了個夢,夢到什麼來著?

從前她雖看不清夢中人的麵龐,但情節總是大致記得的,可這一回卻忘得一乾二淨。

她坐了起來,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還被一塊重石壓著一樣,有些氣不足。

奶奶又催了,“都涼了,快起來。”

“來了。”

奶奶買了煎包和豆漿,季潼咬了一大口煎包,覺得難以下咽,又喝口豆漿,勉強帶了下去。

奶奶遞了個雞蛋給她,“把蛋吃了。”

季潼拿起雞蛋,磕了兩下,緩慢地剝開蛋殼。

“你媽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去趟南京,明晚回來,讓我彆叫你,給你多睡一會。可不能不吃早飯啊,都八點多了,吃完了再睡也一樣,瞧瞧你這臉色,昨晚又沒睡好吧。”

兩滴水落進碗裡,奶白色的豆漿濺起,

季潼仰頭往上看了看,哪來的水?正疑惑著,感覺臉頰一陣暖意,她抬手摸臉,竟揩了一把淚下來。

奶奶見狀,“怎麼哭了?”

季潼用袖子擦。

奶奶焦急地看著她,“咬到嘴了?還是燙到了?”

季潼搖搖頭,放下手裡的雞蛋,抽出兩張紙擦掉眼淚,可是它們越擦越多,她的眼睛像壞了閘的水龍頭一樣,不停地流著淚。

“這孩子,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季潼也急了,毫無預兆地忽然淚流不止,心裡空的難受,好像丟了特彆重要什麼東西。

“奶奶,我好難受。”她捶了捶胸口,覺得沒緣由的悲傷與崩潰,“我控製不住。”

奶奶趕緊給周歆打電話,“潼潼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哭個沒完,問她怎麼了又說不知道,可彆是又撞了什麼邪。你趕緊回來看看吧。”

……

周歆下午到家,還帶了個神婆。

神婆去廚房捯飭了一會,端著一碗像清水的東西來,用手蘸著往她身上撒了撒,不一會,季潼好了。

周歆拉著神婆出去說話。

“既然天生陰陽眼,也是因緣,倒不如來隨我做這行。”

“不行不行,她膽小,做不來您這個,還是想考大學,平平凡凡地過日子。去年就休了學,不能再因為這些事耽擱了,這才好了沒多久,莫名其妙地哭成這樣,又是招了什麼東西?”

“是有東西一直跟著她,具體長什麼樣我倒是沒看清,隻知道是個當官的。”

“當官?”周歆煩悶地抓了抓頭發,“那走了沒?”

“暫時是走了。”

“意思就是說還會再來?”

“這也未必,倒是有可能。”

“那怎麼辦?這得請走啊,他要什麼?我都給。”

“他什麼都不要,再說,他想要的,你也給不起。”

“什麼意思啊?”

神婆笑笑,要出門。

周歆追上去,“我沒懂,他要什麼?”

“不用怕,他不會害你們。”

“可是”

“請回吧,我該走了。”

“我可是花大價錢請你來的,你不能這就走啊!你得幫我解決掉!”

神婆停在樓梯口,她從袋子裡拿出幾張符遞給周歆,“或許有用,可擋其他邪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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