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2 / 2)

阿吱,阿吱 Uin 20154 字 4個月前

何灃不放心季潼,去她的學校看一眼。

他怕季潼分心,沒有現身,在窗外看了好一會。

他沒有見到季潼說的那個日本人。

高田修一的桌子空空的,從昨天下午就沒來學校。

……

晚上,季潼被班主任叫去辦公樓。

平常這條路亮堂的很,今個不知是燈壞了還是這條線路出了問題,一整條道烏漆嘛黑。

季潼心裡有些犯怵,老覺得有東西跟著自己。

她的感覺沒錯,這個色鬼從十字路口就一直跟著她。

剛要著手,何灃不知從哪突然落出來,用魂鏈掛住他的脖子,硬生生把那鬼甩了很遠。

季潼回過頭去,見何灃在打鬼,懵了一下。

何灃拉緊魂鏈把色鬼拎起來,“不是說過不準接近這所學校。”

魂鏈是何灃的另一武器,大多數鬼用不著白鞭,往往魂鏈便可對付。不管是魂鏈還是白鞭,都能感知所降之鬼近來事。這個色鬼,前幾天還糾纏了一個黃花閨女,托夢與人強行男女之事。

色鬼被勒得快疼死過去,一個聲發不出。

何灃鬆開他,色鬼趴在地上,嚇得直哆嗦,“大鬼饒命,我剛死不久,不懂規矩,下次絕不會了。您饒了我吧,我保證離這遠遠地,不,我離開這個城市,離開這個省,您看成不?”

“安靜。”何灃嗬斥一聲,嚇得鬼臉更加青白。

季潼見何灃牽著個鬼過來,本不打算說話,畢竟有外鬼在,沒成想何灃主動開口,“你上哪去?”

“老師叫我去辦公室。”

“晚上彆亂跑。”

“可是老師找了,又不能不去。”季潼看向何灃身後顫巍巍的鬼,“他犯什麼事了?”

“一些少兒不宜的事。”

季潼:“……”

色鬼:“……”

正巧,一個陰差路過,何灃叫住了他。

陰差趕緊過來打招呼,“何大人。”

季潼不想引多鬼關注,她一直很怕這些個無常打扮的陰差,總覺得要來鎖魂似的。她當做沒看見,往辦公樓去了。

何灃問那陰差,“臉生,新上任的?”

“是的何大人,上星期剛培訓完。”

“上哪去?”

“前頭收魂,從這抄個近路。”

何灃收了魂鏈,將色鬼交於他,“順路幫我帶去十一殿。”

這順的哪門子路?離了十萬八千裡。

陰差又不敢拒絕,陪著笑臉道:“保準給您送到。”

季潼從辦公樓出來,何灃獨自在黑燈下等著,看見他那一刻,她的內心無比溫暖,滿心歡喜地朝他跑過去,“走吧。”

“老師找你做什麼?”

“就是學習上的事。”

“上次考試成績出來了?”

“嗯,第一名,年級第九。”

“還可以,繼續努力。”

“沒有獎勵嗎?”

何灃睨她一眼,“學習是你自己的事。”

“噢。”

“想要什麼?”

季潼開心地倒退著走,“周日陪我去動物園。”

“就這個?”

“嗯。”

“沒有什麼問題之類的?”

“沒有。”

何灃有些奇怪,接著聽她道:“不管前世發生了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好事會讓我開心幾天,可是一件小小的壞事就會讓我難受很久很久。”

“彆倒著走,小心摔倒。”

季潼正過來,忽然感慨一句,“好想逃課,現在就出去玩。”

何灃提眉看她,“嗯?逃課?”

季潼拍了下嘴,“我隨便說說。”

“我回來就沒看到過孟沅,最近你有見過她嗎?”

“沒有,我也找她好幾次,都沒有出現。最後一次見到是上上周四,她來找我聊天,走之前讓我給她燒點紙錢。”

“以後你不要給她燒,她缺錢我會給。”

“噢,好。”

何灃見她小步小步地往前移,“怎麼走這麼慢?”

“想陪你多聊會。”

“回家再聊,現在是自習時間,彆人都在學習,而你卻在這裡浪費寶貴的時間,離高考還有不到三個月了。”

“……”季潼一聲不吭,快步地走開了。

“慢一點。”

季潼聽到他的話,直接跑了起來,“學習去了!”

……

周歆今天過生日,季潼中午回家吃飯,她用省下來的零花錢給她買了個蛋糕。

公交車緩慢行駛著,季潼抱著蛋糕,開心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車陡然一震,季潼向前倒,額頭磕到前麵的座位,她趕緊檢查蛋糕,還好沒有毀掉。剛坐穩,車又猛地向右轉過去。

車上陣陣驚呼,中央睡倒了幾個沒坐穩的老人。她抱著蛋糕往司機方向看過去,目光未至,車猛地左轉。

蛋糕掉在地上,被一個胖女人一屁股坐上,季潼此刻已經顧不上什麼這些,她從左邊撞到右邊,千麵跌到後麵,摔得暈頭轉向。

外頭是鳴笛聲,裡頭是叫喊聲。

司機像中邪一樣,直直地朝一輛大卡車駛去。

何灃不能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陪在季潼身邊,尤其最近怪事很多,他頗為繁忙。巧的是事故發生時他正巧在附近巡查。

以何灃的速度,附身司機控製方向盤踩刹車應該可以扭轉局麵,可就當他靠近司機的時候,忽然一陣力將他彈至數米遠。

何灃起身,試圖再上一遍,又被震開。

那司機的模樣分明是被附了身。能阻自己兩次,定不是一般惡靈。

眼看著兩車就要相撞,如此大的車,它們都沒可能逃的過去,甚至會影響周圍的車輛。

情急之下,何灃轉而衝向卡車司機,附進他的體內,急速轉動方向盤,與公交車擦頭而過,可卻因刹車不及,撞上路邊的鐵欄杆。

那一刻,人體的疼痛他也感同身受。

劇痛不久,他被強製剝離司機身體,這時才看到司機上身筆直地貼在車座上,一根鐵棍斜插在他的腹部,直通他的心臟。

何灃傻眼了,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具沾滿鮮血的身體。

倏爾,司機的靈魂站到他的旁邊,同時呆傻地看著自己,待反應過來,從嗚咽轉為嚎啕大哭。

何灃束手無策地看著抱頭痛哭的男子,雙手顫抖著,又想起了什麼,回頭查看那輛公交車。

車安全停住,司機暈了過去。

所幸的是,一車的人無大礙。

不幸的是,他親手結束了一個無辜的生命。

……

按陰律,致人死,乃是大罪。

七十四年前,陰司設立十一殿,專司犯事鬼魂。作為巡使,對陰律條條例例再熟悉不過。為官者,理當自律,為表率。此次行為雖救數十人性命,因公事害命,可到底傷及無辜,功過相抵,大刑可免,小罪難恕,最終將他判入十七日鞭刑小地獄。

受刑前,何灃申請再回陽間一趟。十一殿全是他的同事,自然通融,但表麵功夫得做足,派了兩個陰差看管,跟隨他去。

人間已日落。

季潼盯著黑板,認真聽講。

何灃不忍打擾,在遠處看了她許久。

看管的陰差算了算時間,與另一陰差說:“到點了吧。”

“有沒有眼色?等會。”

“何大人與人類糾纏不清,這要是報上去怕是又得罪加一等。”

那陰差拍打另一陰差頭,“人之常情,你沒有個掛念之人嗎?”

“我們是鬼。”

“鬼也是有感情的,老大們哪個沒犯過點事,都是同事,不必計較太多,要是一一算清,地獄早塞不下了。”

“這倒是。”

“其實這回何大人根本不必入地獄受刑,我看他就是心裡有愧。”

“你能想到他從前殺人不眨眼的樣子?還是江公厲害,再凶的厲鬼經過幾年魂鼎和安魂釘,不服都難。”

“聽說這回是個挺厲害的家夥,特彆會藏,王大人和李大人都被調過來了,到現在都沒抓到。”

兩陰差滔滔不絕,何灃儘數聽入耳中,他沒空搭理他們,滿眼都是教室裡的女孩。

終於,下課鈴響了。

老師離開教室。學生們相繼出來去吃飯。

甘亭與趙申走了,季潼今日又是一人。

她沒有去餐廳,在教室坐著,寫完一道題後,從書包裡拿出一塊麵包來。

她剛咬下一口,何灃來到她的身邊,“怎麼就吃這個?”

季潼左右前後環顧了遍,看四下沒人才敢與他說話,“懶得去餐廳了。”

“要正常吃飯。”

“已經打開了,就這一頓,這個麵包很好吃,回去我燒給你嘗嘗。”她見何灃不說話,問道,“你去哪裡了?一天沒見到。今天我媽媽過生日,中午我坐車回家差點出車禍,聽說死了一位卡車司機,我沒敢看,太嚇人了。”

“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我就是撞到幾下,沒什麼事。”

何灃見她乾咽麵包,“有喝的嗎?”

季潼從桌肚掏出一瓶酸奶,在他麵前搖了搖,“有的。”

何灃看著她的吃相,笑了笑,“你要多吃點,現在還在長身體。”

季潼連連點頭。

何灃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手懸在半空停下,又收了回去,“阿吱。”

“嗯?”季潼邊吃著邊抬眼看他。

“我不能陪你去動物園了。臨時有任務,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季潼仰臉看著他,囫圇咽下麵包,“你才剛回來,這次又去多久?”

“十七天。”

季潼連吃飯的興趣都沒有了,她癟了下嘴,“那你去忙吧。”

“不高興了?”

“沒有。”她狠狠地咬下一大塊麵包,塞得嘴巴鼓鼓的。

“等我回來再陪你去。”

季潼抬頭笑了起來,“行吧,我等你。”

“好。”

“你一個人在這嘟囔什麼呢?”甘亭突然從門口跑進來,嚇得季潼噎住,“你怎麼不去吃飯啊?”

“不想動。”她打開酸奶,喝了一口,“你不是要去外麵嗎?怎麼回來了?”

“我落手機了。”甘亭摸出手機,小跑著離開了,“等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甘亭剛走,教室又進了人。

有同學買了飯回來。

時間不早了,該走了,他不舍地看著她,“好好學習,不許偷懶。”

季潼低低地“嗯”了聲。

“注意安全,讓你媽媽接送你上下學。把那些珠子、符咒都戴好了。我會找信得過陰差暗中保護你,但你也要萬事當心。”

季潼點點頭,再看過去,他已經不在了。她垮了肩,無力地啃咬著麵包。

哎,索然無味了。

……

鄰居家的小男孩去世了。

大半夜從樓上跳了下來,他的家人哭了一夜。周歆過去幫忙處理喪事,一夜未歸。

季潼最怕死人,每每看到逝者的親人痛苦的模樣,她也跟著揪心。

天微亮,她落寞地坐在床邊,頭有些疼,眼皮重重耷拉著,十分困倦。可她睡不著了。

外麵在刮大風,嗚嗚呼呼的聲音伴著隔壁斷斷續續的哭嚎聲穿透層層牆壁,清晰地落在她耳中。也許是休息不夠,她覺得有口氣堵在胸口似的,慢慢膨脹,快把身體撐破了。

昨天在公交車上的撞傷過夜才疼痛起來,身上好幾處淤青,胳膊都難抬。

真難受,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

門窗緊閉著,莫名一陣涼風從她頭頂而下,她打了個寒顫,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

季潼覺得房間裡冷森森的,也許是降溫了,聽聽這風叫的,比哭聲還哀怨。她正要拿件衣裳披著,忽然,眼下出現一雙腳,穿的好像是日本木屐?

她抬眸,看清這鬼的模樣,他長得並不嚇人,甚至是和藹的。季潼見他一言不發,慈眉善目地對自己微笑,頭疼得更厲害了,

“老爺爺,你想要什麼?”

滄桑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縈繞,像是迷煙,擾得她意識不清,“彆這麼叫我,我的晚之。”

……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按最初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