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落在穀冬身上的視線, 馮連長看向李蔓道:“李同誌,你以後見了曲家夫妻和那幫孩子,還是避著些吧。”
李蔓眉梢一挑,試探道:“為什麼?”
馮連長伸手覆在韓琳頭上揉了揉, 低歎道:“難纏!”
因為小琳, 前兩年他沒少跟那一家子打交道,也不知道兩口子咋教孩子的, 貪吃也就算了, 畢竟這個時代, 沒有哪個孩子不貪嘴的, 可他們還撒謊成性,誣蔑起兄弟姐妹更是毫不手軟。
他一個偵察兵, 在那幫小鬼手裡就吃了幾次悶虧, 李同誌剛出校門, 又被趙阿奶、李阿爺、宋連長護得有幾分天真,跟他們對上,隻有吃虧的份兒。
李蔓望著曲家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 點點頭,“馮同誌, 我阿奶還在你家嗎?”
“嗯, 雙胞胎身上的小棉衣、小被子都臟了,趙阿奶幫我娘正忙著烘乾縫製呢。對了, 明天不是要待客嗎, ”馮連長伸手一點身後背著的竹筐,“我方才進山采了些水竹筍,回頭你把竹殼剝了, 開水煮煮去去苦味,撈出來控水晾著,彆耽誤明天用。”
“好,麻煩你了,院裡請!”
三人進院,李蔓指了下柴棚,“先放棚下吧,我給你倒碗茶。”
“不用忙。”馮連長放下竹筐,見乾柴垛上放了捆竹杆,抽了根,衝韓琳招了招手,“小琳,這個長度做捕具夠嗎?”
韓琳看了下長度:“馮叔叔,我不捉雞,我想要一個捕知了猴的舀子。”
那手中這根就短了,馮連長又挑了挑:“這根?”
韓琳點點頭。
李蔓用托盤端了兩碗紅糖茶給兩人送來,見馮連長拿了砍刀截竹子的根梢,跟著笑道:“堂屋條幾左邊的抽屜裡有網兜、麻繩,廚房有洋火,小琳去拿。”
韓琳應了聲,興奮地跑堂屋拿東西去了。
李蔓將托盤放在乾柴上,抱了竹製的支架,搭在院內,放上竹篩,曬上乾菜、木耳和菌子。
“小蔓,”李長河從食堂回來,納悶道,“你跟穀同誌吵架了?”
“你見她了?”
“嗯,路上碰到聊了幾句,聽她說,你不讓她和孩子們上咱家來,還說什麼斷絕來往?”
呸!惡人先告狀。
李蔓撇了撇嘴:“那她有沒有跟你說,她過來咋罵小琳的?”
李長河一愣:“罵小琳?!”人瞧著挺溫順老實的。
“可不,”李蔓道,“說小琳頑皮不堪,撒謊成性。”
李長河聽得臉一沉,不悅道:“以後看見她來直接關門,彆放她進院來。這哪是一個母親說的話?”三人成虎,又何況是養母給的評語,小蔓若是糊塗一點,還不得將小琳趕出去,這是不給孩子活路啊!
前幾天,聽她收養了那麼多孩子,還當是個好的!沒想到,心思這麼毒!
“李阿爺!”馮連長起身打招呼道。
韓琳:“太姥爺!”
“小馮來了,”李長河衝馮連長點了下頭,心疼地揉了把小家夥的頭,“小琳彆聽穀同誌胡說,那人不是個好的,咱以後不跟她家來往。”
韓琳揚了揚唇:“嗯。”
“這是做什麼?”
“給小琳做個捕知了猴的舀子。”馮連長說著,將經火烤製後掰彎的竹條穿過網兜,拿麻繩纏緊,係在竹梢處,給小琳道,“好了,去溪邊拭拭吧。”
溪邊不但有晴蜓、蚱蜢,果樹上還有臭屁蟲、柴蟲,臭屁蟲在水盆裡放過屁後,跟其他三樣過油炸都能吃。
道了聲謝,韓琳單手抱著竹杆衝李蔓抿了抿嘴,“李媽媽你看!”
“不錯,跟我當年那個一模一樣,出門玩會兒去吧。”
韓琳應了聲,噠噠跑出了院。
李蔓不放心地叮囑道:“就在門口,彆往遠處跑。”
韓琳回頭衝她點了點頭。
馮連長跟李長河說了會句話,倒出竹筐裡的水竹筍,提著筐陪韓琳玩了會兒,回家了。
李長河換上雨鞋,拿著竹簍在門口的溪水邊摸起了螺絲。
李蔓洗好頭,擦個半乾,披散著坐在柴棚下,拿起一根根水竹筍挽手去殼。
……
學校課間
下課鈴聲一響,張誌用伸手一拍前麵的羅小輝,“茅廁去不?”
“不去。”
“10分鐘你都坐著不動?”
“寫作業呢。”
張誌用詫異道:“這麼極積?這可不像你!”
“放學,我媽讓我帶韓琳在大院裡逛逛,給他壯壯膽。”
“他還需要你給他壯膽?!”那家夥打架不要命,掏老鼠窩、蛇窩比誰都在行,膽子大著哩,張誌用吃驚地瞪大了眼,隨之又忍不住好奇道,“你見他了?不會真像大家說的那樣吧,特慘,渾身都是傷,跟隻弱雞似的誰都能打兩耳光踹幾腳?”
羅小輝白了他一眼:“你覺得可能嗎?”就是真的也不能說啊,傳出去,誰還把他當回事兒,還不是誰想欺負就欺負。
張誌用訕訕地摸了下鼻子:“那人挺傲的,去年沒走之前,賀師長家的孫子都敢按著揍。我還真想象不出,他打不還手的窩囊樣。”
前麵的大娃聽得眸子一暗:還真回來了!
不怕死嗎?
二妞瞥了眼大娃的臉色,扭頭看向兩人:“收養他的,是經常給你們做好吃的李姨家嗎?”
張誌用不喜歡兩人,一個整天陰沉沉的不愛說話,一個交個朋友,都帶著極強的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