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在後院練箭呢,然後有一支掉進了一個洞裡,哥哥下去幫我拿,就聽轟隆隆一聲,好大的灰啊,等那灰不見了,就有個洞出現了。哥哥說是秘室,讓我叫你過去看看。”
李蔓摸了摸他的頭:“那麼大的聲音,那麼大的灰,豆豆怕不怕?”
小家夥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怕,哥哥會武!”
李蔓笑了笑,抱著他穿過月亮門,進了後院。
後院離大門有點遠,怕住在裡麵聽不到敲門聲,有客了也不知道,一家人就都住在了前院。
“媽,快來、快來,”韓琳也不知道從哪找了個手電,興奮得晃了晃,“下麵好多值錢的玩意兒。”
“哦,”李蔓緊走幾步,放下豆豆,饒有興趣道,“都有什麼?”
“有元代的字畫,宋代的瓷器,明朝的香爐……”
李蔓聽他絮絮叨叨半天,都是字畫古玩,不由道:“沒有小黃魚、袁大頭嗎?”
韓琳一愣,半晌,無語地看向李蔓:“媽,你格局也特小了點,區區一點金銀,論收藏價值,它能跟一副明末的字畫比嗎?”
“臭小子!”李蔓笑罵了一句,剛要隨他下去看看。
宋逾到了,拿了數封信。
有雲南來的,也有滬市來的。
雲南的是唐元洲寫的,說許文兵考上了京市的政法大學,張誌用、羅小輝考進了湖南的國防科枝大學。
滬市是大娃寫的,確切地說,信件不是寫給她的,是給宋逾的,幾個大的也想參加高考,本來這次他們也報名了,隻是政審沒有通過。
73年去滬市,李蔓本打算走前去幸福家園看看他們,可惜後來出了礦圖的事,一下子打亂了她後繼的節奏。雖說逢年過節,都有寄禮物給他們,可心下還是多了份虧欠。
用過飯,跟韓琳清理過字畫古玩,李蔓洗了個熱水澡,進屋問道:“大娃、大妮他們幾個的政審,難辦嗎?”
“難道不難,”宋逾輕輕把睡著的女兒放進小床裡,蓋好被子,接過毛巾給她擦頭道,“明天我先打電話去幸福家園問問情況,沒什麼事的話,回頭我給孔華燦、張明旭說一聲,我們聯名給他們寫份擔保。”
李蔓一聽,鬆了口氣:“這幾個孩子也是,也不提前打通電話說一聲,非要等第一批考試過了,才來信。”
“怕打擾我們吧。”
**
轉眼時間到了大年三十這天,李蔓和趙如心、趙金鳳早早就包好了餃子,準備好了菜式,就等宋逾回來貼大門的年畫,開飯了。
然而眼看快六點了,還不見人回來。
韓琳、豆豆耐不住性子,早早就拿著小炮等在了路口。
李蔓抱著糖糖,時不時抬頭看眼時鐘,六點半、六點四十、五十、七點,李蔓坐不住了,將糖糖遞給阿奶,穿上長款羽絨服,係上巾,戴上帽子,轉身出了門。
剛到大門口,李蔓遠遠地就看見了路燈下踩著積雪朝這兒走來的宋逾、韓琳、豆豆和三個陌生人。
豆豆被其中一位穿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抱在懷裡,男人臉上戴著幅金絲邊眼鏡,似感受到了她的注視,狹長的鳳眼微微眯了起來。
李蔓衝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轉了目光,看向了另一邊。
另一邊的男人更敏感,幾乎在李蔓在院門口站定的那一刻,就掃視了過來。
四目相對,李蔓被他淩厲的眼神和臉上的傷疤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叔。
宋逾身邊的楊之凱看得噗呲一樂:“那是小妹吧,爸、李叔,你們嚇著小妹了。”
楊宏遠摸了把臉,嫌棄地瞥了眼李岩:“嚇到瑤兒的可不是我。”
“我閨女姓李,”李岩聲音略帶沙啞道,“彆亂認親戚。”
“嗨,給你臉了是吧!”
“要打架嗎?”
楊宏遠瞬間妙慫:“咱是文明人,不跟你個蠻牛一般見識。”
人越走越近,就著門口高掛的大紅燈燈,李蔓看著跟照片上極度相似的楊爸、李爸,張了張嘴,半晌,才算找到聲音:“楊爸、李爸、大哥。”
顧不得鬥嘴,三人異口同聲地應了聲。
李蔓的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隨之她飛速抹了把臉,揚唇笑道:“歡迎回家!”
家啊!
楊宏遠、楊之凱看著跟妻子/母親極為相似的女兒/妹妹,透過她身後的大紅門樓、深深宅院,似看到了依窗讀書的妻子、玩耍的兒子/含笑看來的母親、調皮的小弟……還有白發蒼蒼,嚴肅又不失慈愛的老太太。
不知何時,李長河、趙金鳳互相攙扶著站在了李蔓身後。
李岩哆嗦了下唇,撲通一聲跪下,膝行數步,“阿爹、阿娘,兒子回來了!”
趙金鳳握著老伴的手越攥越緊,猶似在夢中。
“阿爹、阿娘,是我,李岩,你們不是在做夢,我還活著、活著,我活著回來了……”
趙金鳳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轉身踉蹌著往回走。
“阿娘!”李岩上前一把抱住趙金鳳的腿,失聲痛哭道,“是兒啊,我還活著,我活著回來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騙了你們,當年我沒有死……”
趙金鳳一顆心都碎了,若這是夢,就讓她晚點醒來吧。
回身,趙金鳳一把抱住了兒子,一下一下拍打著他的肩背道:“你個壞小子,你咋舍得丟下我就走了呢,這麼多年啊,也不回來瞅我一眼,女兒我給你養了這麼大,直到結婚啊,都沒見過親爹一麵,你托個夢也成啊……”
李長河直直地站著,看著、聽著,宋逾查覺不對,忙幾步躥上台階,剛一站穩,人就往後倒了下去。
好在人沒事,陷了會兒人中人就醒了。
一行人不敢在門口停留,怕老人再著了涼,飛速進了屋。
趙如心看到死而複生的楊宏遠、楊之凱,差點沒手一鬆,把懷裡睡著的糖糖丟了。
韓修賢上去狠狠錘了楊宏遠一頓。
韓琳飛速捂住了弟弟的雙眼。
怕嚇著豆豆,驚醒了糖糖,韓修賢和趙如心強忍著心頭的情緒沒敢痛哭出聲,卻死死地拽著楊之凱不放,低聲尋問起了韓麗珠和另一個孩子——楊之棋。
楊宏遠摸了摸鼻子,不敢刺激兩人,接過熟睡的糖糖,將豆豆和韓琳拉到了身邊,低聲逗問起了兩人,多大了,喜歡什麼等。
宋逾安置好李長河,轉身去了隔壁。
隔壁住著位剛從鄉下回來的老中醫。
也是這時,趙金鳳才有幾分真實,一手拽著兒子,一手拉著老伴,片刻不舍得鬆開。
“阿奶、阿爺,”李蔓也被兩老的反應嚇著了,蹲在二人身前,握住他們的手,委屈道,“有了爸爸,你們不要我了?”
“臭丫頭!”趙金鳳抽開手,一點她的額頭,“都多大還撒嬌呢,還不過來見見你爸。”
“不用見他,”李長河板著臉,氣道,“沒抱過你一回,沒喂過你一口飯,這個爹當的還不如沒有呢。”
兩人話兒一出,李蔓就知道阿爺、阿奶緊繃的神經放鬆了,遂嬉笑一聲,伸手抱了抱李長河和趙金鳳,撲通往李岩麵前一跪:“爸,歡迎回家,新年快樂!”
李岩瞬間紅了眼眶,伸手扶起李蔓道:“ 這麼多年,辛苦你照顧你阿爺、阿奶了。”
李蔓搖了搖頭:“辛苦的是阿爺、阿奶,是他們從小把我養大,供我讀書上學,是他們陪我結婚生子,幫我照顧孩子……若說有虧欠,也該是我欠阿爺、阿奶的……”
“行了,”趙金鳳輕拍了下父女倆,“趕緊起來,彆客氣來客氣去的,你們不是父女啊!”
“誰說的,小蔓就是我閨女,親的。”說罷,李岩得意地朝楊宏遠挑了下眉。
然而不等楊宏遠回答,李長河就輕嗤了聲:“就你那熊樣,能生出小蔓這麼漂亮的閨女,做夢呢!”
剛跟外公、外婆說完小兒子趣事的楊之凱,聽得“噗呲”一聲樂了。
楊宏遠趁機往李長河身邊一坐:“阿爹,你還真就說對了,就李岩那鬼樣,還真生不出我閨女這麼漂亮的姑娘!”
李長河、趙金鳳這才齊齊看向了楊宏遠和楊之凱。
兩人是認識楊宏遠的,早年小夥子還來家吃過飯,瞬間,兩人就想明白了好多事。
“我說呢,”趙金鳳親切地拉著楊宏遠道,“小蔓像了誰?原來根兒在這呢。”
楊宏遠一愣:“您覺得小蔓像我?”
“像、咋不像啊,都是劍眉、挺鼻、翹嘴角,還有你再瞧這耳垂,都是有福的大耳垂。”
眾人一瞅,還真是。
“小蔓,快過來見過你爸和你哥。”
宋逾帶著老中醫進門,聽到這話,接過糖糖,帶著豆豆、韓琳跪在楊宏遠麵前,當下磕了三個響頭。
磕得楊宏遠心尖顫了顫,匆忙抹了把臉,啞聲道:“好、好了,快起來!”
宋逾拉起豆豆、韓琳,轉頭又給李岩磕了三個。
楊之凱這邊,韓琳帶著弟弟跪下給舅舅拜了個早年。
然後醫生給李長河、趙金鳳、韓修賢、趙如心看了看,開了幾包安神的藥。
送走醫生,楊宏遠、楊之凱跪在韓修賢、趙如心、李長河、趙金鳳身前,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
**
一場團圓飯,直到九點多才擺上桌。
大家舉杯:“祝我們一家新年快樂,闔家團圓!萬事如意,歲歲平安!”
這是一家人最普實的祈願,亦是最真誠的祈願!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真正完結了!唔,明天捉蟲。
謝謝小天使們,陪我走了這一程。
下一本見。
感謝在2021-08-10 23:32:18~2021-08-11 23:52: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ifi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姚姚 40瓶;41778912、黑黑、木頭上的年輪 20瓶;小小蟲 10瓶;灰靈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