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étoi|es(1 / 2)

小班納特“先生” 僅溯 10517 字 6個月前

“好個第二次, 傲慢無禮的丫頭, 你是存心胡說來氣我的嗎!”

德包爾夫人氣急敗壞說:“你原來不僅起勁編造,癡心妄想要傳揚開了, 再逼迫他坐實婚約, 還這樣異想天開作踐他!我是看著他長大的, 達西那樣驕傲的人, 怎麼可能被你拒絕一次後,又再向你求婚?”

“我說的都是事實。”伊麗莎白冷冷道, “第一次拒絕他,是因為我與他接觸甚少,每次又湊巧不歡而散,所以與您抱著一樣的偏見。不過, 您既然是看著他長大的,原來也不知道, 他其實真誠高尚, 雖然少言寡語,卻性情柔順嗎?”

“反倒是您剛才一直在胡說。您說他已經與您的女兒有了婚約, 如果您對這個契約這麼自信篤定, 您就不會這麼慌張守在尼日斐,等著第一時間來逼問我了。”

“而我在姐姐家的這段時間裡, 達西先生的妹妹,他的表弟, 都沒有提起過有這一樁婚事, 如果說他們聯合為他掩飾。作為他最好的朋友, 我的姐夫,賓利見過我們散過無數次步,他也沒有提醒過我這有什麼不妥。”

因為訪客怒氣衝衝而沒有合攏的門縫裡,德包爾夫人漲紅了臉。

“因為那是我和他母親商議的,我們是最好的姐妹,達西還在搖籃裡,我們就約好了,與其他婚約不一樣。”

伊麗莎白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強詞奪理,不禁鄙夷道,“夫人,您是上流社會的人物,應該明白,什麼都需要契書或者證物的吧。再說了,十七世紀時,法律就廢除包辦婚姻了。”

德包爾夫人再無話辯駁,直接怒罵起來:“好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你這麼伶牙俐齒,與我這個長輩犟嘴違逆,是當真要巴住他不放了?你如果真想攀這個高枝,就不要對我這麼放肆,我是他最近的親戚,如果我不允許,你就休想嫁給他!”

克莉絲眨了眨眼,傾身,用手掩了四姐耳朵,湊過去低聲說了幾句。

凱瑟琳瞪大眼睛,吃驚低聲說:“這樣沒問題嗎。”

克莉絲替她把鬢發彆好,微笑鼓勵道:“去吧,有什麼我擔著。”

屋裡的德包爾夫人還在大聲說話,語氣滿是義憤填膺。

“你不過有幾分姿色,除此之外一無是處。一則,你門戶低微,二來,你母親那邊儘是不上台麵的親戚,不僅如此,對這就是第三條了,你還有一個失了體麵不能嫁人、甚至沒送去修道院的妹妹。”

“如果你嫁給他,他自然要將你引給他的親友,到時候,你的出身會叫他蒙羞,抬不起頭,引得所有人都嘲笑他!你但凡對他有一點情誼,就不會讓他娶你,使他抬不起頭,玷汙他的門楣和祖蔭!”

伊麗莎白不卑不亢堅定道:“正是因為我在乎他,所以我絕不會離開他。”

“連您也認為他傲慢,當然是因為達西先生自己行的正、坐得直,從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更不用花言巧語修飾自己。如果他生活裡隻有您所謂的門楣和體麵,我反要第二次拒絕他了。”

“我倒覺得,他能兩次都選擇我,是因為他已經權衡過了,如果我們在一起能使他得到幸福,遠遠超出那些他本就不在乎的事情,我就敢回應他的感情,和他一起去麵對這些。”

克莉絲禁不住微笑起來。

這畫麵實在像那些“你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我的兒子”的電視劇劇情。

作為一個十九世紀女性,比那些哭哭啼啼說著為他好、錢和人都不要,最後兜兜轉轉依舊和男主在一起的現代女主角還要強多了。

二姐在主見上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確定伊麗莎白的想法後,克莉絲抬手推開了門,把德包爾夫人暴怒的話都堵了回去。

屋裡兩個人“談”得太投入,這時候突然走進來一個人,不免都愣住了。

“家裡居然有客人嗎?”克莉絲看向伊麗莎白,故作驚訝說,“我看停在‘自家大門口’的馬車,還以為是哪個佃戶從地裡挖到送過來的,這麼‘老土’的款式,我上一次見到還是在大英博物館裡。”

這句話直接刺了對方失禮又古板,伊麗莎白忍不住笑起來。

德包爾夫人皺了眉,冷冰冰說:“班納特小姐,想必這就是你那位弟弟了?”

克莉絲微笑道:“您好。我二姐不懂待客之道,竟然沒有招待您。啊,差點忘了,您在我家已經喝了一個多月的咖啡茶水,應該已經喝厭了。”

克莉絲沒回來前,家裡三個人,凱瑟琳是個小慫包,瑪麗和班納特先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眼不見心不煩,大家顧忌了麵子,統一把德包爾夫人當空氣,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直接把她失禮的地方一一拉出來,挨個嘲諷了個遍。

伊麗莎白彆過身,試圖忍住不要笑出來。

德包爾夫人氣得哆嗦,起身就要走。

克莉絲將手背到身後,輕輕巧巧帶上門,揚眉道:“您彆急著‘告辭’嘛,您剛剛的話我不小心聽到了一些,實在大感讚同,所以忍不住進來和您聊聊。”

德包爾夫人腳步一滯,狐疑看她:“你讚同我?”

克莉絲點頭:“不錯,我也不認同這門婚事。”

“因為在我看來,您的外甥配不上我姐姐。”

這話簡直不知所謂,德包爾夫人直接驚呆了。

“首先,如您所說,達西先生是一個有著極高門楣的紳士。”

現在的紳士還不是未來的用來泛指男人的詞彙,而是特定的稱謂。絕不是有地產就能被稱為紳士了,更重要的是踐行“紳士風度”,在地方更應該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充作表率。

就像班納特先生這樣的宅男,偶爾也不得不出去處理一些地方事務,小到佃戶之間的糾紛,大到下議院的選舉和理事會的開會,除此之外,給教會出資,救濟當地貧苦,以身名維護地方安定……

一位紳士,除了享受租金,對自己的名下的土地和居民也是有義務和責任的。

“我恰巧為了姐姐的事,特意查過威克姆這個小人,因此了解到他和達西先生之間的不和。那麼我想知道,當初彭伯裡的牧師空缺出來,他並沒有遵循遺囑向教會引薦威克姆,顯然是早就看穿他的本質了。達西先生在德比郡有這樣的名聲,手裡也掌握了威克姆的所有賭債。那他為什麼沒有揭露他?”

“所以您說的第三點根本不足為道,因為如果威克姆在德比郡就已經身敗名裂,我那個‘失了體麵不能嫁人、甚至沒送去修道院’的姐姐,還真不一定能遇到他。”

“至於第一條門戶差彆,您和達西夫人的確是貴族家的女兒,不也是嫁給了地主嗎。他是紳士,她是紳士的女兒,我真沒看出什麼差彆來。”

德包爾夫人嫁得遠,她所在的羅新斯比浪博恩還要更南麵,對威克姆,她隻知道他是姐夫管家的兒子,剛剛一時也找不出話辯駁,這時候終於說到她擅長的部分了,連忙打斷道:“你可真是無知!同是紳士,差彆也大了去了!”

“你們家多大,彭伯裡多大?出了哈福德郡,還有誰知道你們班納特家?達西一族在整個北方都赫赫有名的!”

克莉絲輕蔑笑了:“您這話說的。馬賽曲幸好沒唱到倫敦去,不然我和您,還不知道是誰能站在這呢。誰又能世世代代就守著一份田產呢。”

法國大革|命發生時,人民滿懷怒氣唱著馬賽曲,攻占了巴士底獄,連貴族和國王路易十六都送上了斷頭台,掀翻了王朝統治。

消息傳出,整個歐洲上流階層人人自危,就怕底層民眾跟著覺醒,這把火燒到自己的國家。

這件事連從來隻聽八卦的班納特太太都知道,克莉絲要去法國遊學時,她竟然以為上個世紀的大革|命還未結束,甚至為此鬨了一陣。

果然,聽她提到馬賽曲,德包爾夫人的臉色瞬間變白了。

她瞪大眼睛:“你,你一個紳士的兒子,竟然說這種話!”

克莉絲滿不在乎伸出手,伸出第三隻指頭,“您說的第二條,親戚方麵,大家都半斤八兩,因為您今天讓我見識到了,達西先生的親戚雖然有些地位,卻不怎麼體統。”

“您提出的這三點倒是提醒了我。”

“現在,我也有理由認為,是達西先生借著我姐姐照顧大姐時,情難自禁也跟了過去,在朋友家向我姐姐孔雀開屏、奉迎獻媚、討好賣乖。”

這句話太有畫麵感,聯想起達西一本正經的樣子,伊麗莎白在一邊脫力捂住了臉,悶聲笑起來。

德包爾夫人這下不僅睜大了眼睛,連嘴都張大了,顯然沒想到會有人拿這種詞來描述一個男人,隻能顫著手指克莉絲。

克莉絲毫不在乎那隻指著自己鼻子的手,冷笑湊上前,看著她咄咄道:“夫人,您自己還是個女人呢,卻用一切可以用來貶損女性的詞來攻訐另一個女人。怎麼,您能說我姐姐蓄意‘勾搭’,‘不知廉恥’,我不能說您的外甥毫不自持,情不自禁?”

在佛羅倫薩時,國務大臣每天都會指導她學習演說,這番話下來,她連氣也不喘,每個詞都非常清晰,發音也乾淨利落,更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這時俯視起來,氣勢更盛,直接讓德包爾夫人喪失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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