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étoi|es(2 / 2)

P.P.S:現附上新地址[——],接下來的幾個月我都會在哪裡。作為朋友,我可以無償替您驗收一下那位書信老師的教學成果。

“……”

愛德蒙沉默坐在書桌後。

或許是他太了解這個寫信人了,第一遍看時,這封信還隻有聲音,第二次看,就好像對方已經出現在了自己麵前,用他最熟悉的語氣和神態說話。

不僅沒有因為那封信責怪他,反而主動提出了願意和自己通信。

從頭到尾,隻有自己了解對方的一切,名字,過去,地址,現在甚至在對方不知情的前提下入侵了年輕人的生活。

而克裡斯對自己的過去毫不知情,不僅是第一次見麵,就連現在還願意毫無保留相信自己。

愛德蒙剛才還在因為仇人再次得益而掙紮惱恨,現在卻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這些日子,用“布沙尼神甫”和年輕人聊天時,即使麵對麵,話題多麼有趣,他也隻是覺得高興。

看完這封完全是寫給“基督山伯爵”的信後,年長者卻湧上一陣衝動,已經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走出了房間。

他想見克裡斯班納特。

現在。

浪博恩上下都知道,布沙尼神甫和小少爺會討論一些問題,所以管家對他的獨自拜訪並不驚訝,隻是提醒道:“我們家有位表親過來了,正在和少爺說話呢,您可能要等一會。”

愛德蒙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管家進去了一會,出來時轉述說,少爺請他直接到他們在的房間等一會,他馬上就結束了。

為什麼招待客人要用“結束”?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愛德蒙歸咎於管家隨口一說,跟著走進去,還沒看清屋內的環境,就聽到剛剛還在他腦海裡響起的聲音說:

“從我們聊天開始到現在,你所有的話,真是漏洞百出。”

“一開始你告訴我的教區就和信封的地址對不上。我提出這個問題,你才解釋你是在你的朋友家寫的。那就奇怪了,你在信裡為了炫耀你受到器重,明明寫了你是請假來的,說:雖然會不得不離開‘自己的教堂’幾天,但你的恩主並不會說你什麼。”

年輕人輕蔑笑了,坐在窗下的沙發裡,被下午的光映著,表情對愛德蒙來說有些陌生。

注意到他過來,班納特少爺又對坐在對麵的人繼續道:“我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姐姐婚事的,你說是聽到了教會傳言她拿了特許結婚證。這位布沙尼神甫卻可以作證,達西先生是親自跑了聖堂,這才在最近拿到的。”

“我們兩家這麼多年沒有任何來往,特許結婚證雖然麻煩,卻並不是稀罕事,其他人既然不知道你與我們家的關係,怎麼會主動把這件事告訴你?再加上,以你編出來的教區位置,要從肯特郡傳到你耳朵裡,少說也要兩個月。”

克莉絲說話時,柯林斯先生已經開始不住擦汗,終於明白了德包爾夫人為什麼要他提防小表弟,也千萬不要讓他知道自己來這裡做什麼。

下一秒,對方就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樣,將雙臂架到桌上,輕而易舉捉住了他最擔心的問題。

“柯林斯表哥,你是一個教士,你實話告訴我,你來浪博恩究竟想做什麼。”

進屋時還口若懸河的人,這時候隻剩支吾了。

在他快要絕望時,對麵的人卻突然退一步道:“好,那我再問你,既然你說是來化解過去一切的,那麼你計劃做點什麼?”

柯林斯結結巴巴道:“這畢竟是上一輩的恩怨,我需要與你父親商量一下。”

克莉絲聽到這裡,毫不猶豫給班納特先生扣了一口鍋,“你可以和我說說看,我們先討論一下,畢竟我爸爸的脾氣比我更不好。”

柯林斯隻好硬著頭皮說:“我有法子,為你們家避免一樁禍事。”

克莉絲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忍不住笑了,“避免被德包爾夫人記恨?”

柯林斯聽她一下點出恩主的名字,差點從沙發裡蹦出來。因為他這下表露出來的驚慌得太明顯,就連他自己都反應過來被試探了,知道計劃失敗,傳出去反在德包爾夫人那討不到好,開始選擇沉默以對。

“所以,她派你過來,是想再試探一下,最好是拿上輩子的事情綁架一下我的姐姐?”

克莉絲麵無表情繼續說:“至於你呢,來這裡當然是為了討好恩主,最好能順便解決了我,畢竟我們家是限定繼承權,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繼承浪博恩了。”

柯林斯隻是個愛說奉承話的男人,無非就是討好貴人鑽營前程,壓根沒有這種害命的膽子。

他聽她說到這裡頭皮發麻,一瞬間又覺得像是被狼冷冷盯上了,起了一身冷汗,騰地站起來,大聲道:“我絕沒有這個念頭,隻是德包爾夫人同我說,既然舅父是一位紳士,那麼與舊怨和解傳出去必然會很體麵——”

“所以,她覺得,我爸爸會為了謀取一些名聲,來換我姐姐的幸福。”克莉絲冷淡說。

看來德包爾夫人並沒有見過班納特先生,不知道他最怕這些麻煩事。

到這一步,就什麼都清楚了,她以為背後有一場巨大的陰謀,畢竟這個表哥剛好是個教士,來得還這麼蹊蹺,又是這個世界上最有理由拆穿她身份的人,連隊友都是有一些宿怨的德包爾夫人。

結果搞了半天,就是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小打小鬨,對方連謊都不會撒,基本的邏輯也都圓不過來。

克莉絲突然很懷念能勉強和自己打個平手的貼身男仆。畢竟當初如果沒有格裡芬,其實他們還能繼續互相欺騙很久。

她看著這位表哥,心情複雜,忍不住說:“那你也太沒有腦子了。你都在教會乾幾年了,難道分不清德包爾夫人和達西先生哪個更有教會勢力嗎。就算你真的成功阻礙他的婚事,德包爾夫人得償所願後不一定想起你,他反而能惦記你很久。”

柯林斯聽到這裡一個激靈。

克莉絲卻整個人都興致缺缺,也懶得管他因為自己這句話想了些什麼,起身就往外走。

說到底,還是因為老師的作業一直沒有進展,她有些心浮氣躁,本來還滿懷期待拿這件事分散一下注意力,最後卻像欺負幼兒園孩子,半點成就感都沒有。

愛德蒙也跟著她一起出來了。

自從那天班納特少爺收到信後,看上去就一直都不太對勁,愛德蒙起初猜測是因為自己的信,今天看了回信,才終於確定是為了另一件事情。

愛德蒙以為會和家庭有關,畢竟年輕人有那樣的父母,而且剛才他和那位表哥的那番話一聽,雖然幾個姐姐都很疼愛他,同樣也都是他需要背負的責任,明明是最小的,在這個家裡卻孤獨一個人去麵對那麼多。

再加上被父親用繼承家業威脅了這麼多年,所以要時時刻刻小心翼翼,連見到表哥的第一反應也是對方是來謀害自己的。

發現克莉絲注意到並看向自己後,他選擇著措辭,才說:“你最近在煩心什麼事情嗎。”

因為這番從法利亞神甫那裡學來的語氣,還有真切的關心,克莉絲雖然不太抱希望,還是將老師的命題說了。

愛德蒙聽完後沉默了一會,隨即哭笑不得。

——果然還是個孩子,會為了功課的事情煩惱。

他與法利亞神甫打了這麼多交道,很清楚他們這些博學的老先生愛賣關子繞著法子問。

再加上旁觀者清,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沒有那麼多的利益誘惑來乾擾思維,他很快就明白了國務大臣的意思。

愛德蒙微笑看她:“克裡斯,很巧,這問題我能幫你。”

克莉絲吃驚回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