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étoi|es(1 / 2)

小班納特“先生” 僅溯 10441 字 3個月前

克莉絲沉下心看完後,又換回了過去查探的思路, 把這封“都是肺腑之言”的信分析了一遍。

他們在倫敦沒有呆多久, 很快就去了彭伯裡, 既然提到了“敞篷馬車”, 看來這封信是那天哈洛德到二姐夫家找她之後寫的了。

也就是那段時間,神甫非常不對勁。

看來是那天晚上,他察覺到了自己的真麵目,一時接受不了, 甚至為此消沉自擾。

克莉絲的記憶力向來不錯,她很清楚,想要分辨一個人有沒有說謊, 隻需要對比這個人前後的話是不是自相矛盾就行了。這方麵, 柯林斯表哥就是個最大的反麵教材。

在荒島時, 她已經明白,逃犯先生非常擅長自圓其說。針對他,最好是找情緒失控時的無心之言。

他心防最弱的兩次,一次是狂歡節那天, 一次就是他的身份暴露。

克莉絲開始對比他用不同身份麵對自己時說的話

——兩個毫無關聯的人, 能夠在一個地方同時出現, 然後相遇, 就已經是最精密的概率學, 也計算不出來的巧合了。

“不管是在馬賽, 羅馬, 還是來英國, 一開始遇到你都隻是巧合……”

——不論如何,我希望您能幸福快樂,您應該是愉快而熱忱的。作為朋友來說,我是衷心這樣想的。

“再見麵之後,我也隻是想對你好。我希望你能幸福快樂。你沒有權利用那些話把我的好意也都抹了。”

——和一開始報恩不同,你給了我珍貴的友情,所以我去浪博恩隻是為了見你,我和你在一起時,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讓你高興。”

“隻要看到你沒事,我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在雇傭期內,我隻是您最忠實的星期五。

“謝謝你,克裡斯,你是我這次出行最寶貴的收獲。”

克莉絲失措發現,她不僅沒有發現漏洞,反而因為佐證了愛德蒙的真心話,突然就再也無法用理性的思維去思考了。

即使知道了真相,寫出了這樣語氣古怪的信來嘲諷她“生活豐富”,他還是在那天晚上和她去了閣樓,想方設法帶偏話題哄她高興,得知她在米爾頓後,又毫不猶豫去了工廠區,要親眼見自己一麵。

在意大利時,因為察覺到他們或許相似的過去,她以為,這個人和自己一樣,不願意虧欠任何人,因此執著要向她報恩。

所以克莉絲不管風雨阻攔也要遵守承諾赴約,用友情替換了這份恩情,將他解救出來,好讓他心無旁騖去複仇。

這時候,她才明白過來。

他和她完全不同。

“這個人罪大惡極,看到他自食惡果,我當然會感到愉快。”“您是個好人,不會有這一天的。”

因為遭遇了不幸,所以更加憎惡惡行、珍惜善意,執著善惡報應,變得愛憎分明。

從沒有對回報有任何期待的人,陡然發現自己收到了一片真摯剔透的真情,得到了一個人專注唯一的在乎。

克莉絲深吸一口氣,有些茫然,繼而煩躁,還是果斷拿了筆,就著這封酸溜溜的信,也回了一封言辭嘲諷的回信。

全然不知這已經在對著愛德蒙有恃無恐,克莉絲寫得很愉快,放下了筆,就像把這口鬱氣也放下了,又拿起下一封倫敦情報點轉寄的信。

依舊是杜朗的來信。

這幾個月裡,他和萬帕明裡暗裡交手了好幾次,對手比克莉絲想象中支撐得要久多了。

看來萬帕背後也有一個支持者了。

克莉絲覺得是時候給紅毛證明一下自己還是會求人的,於是表麵一本正經向這位馬賽大佬寫了一通分析,推算了一下他收到信時萬帕可能的動作,遠程指導了一番。又讓他幫忙打聽了很多事情,在其中似乎不經意提了一句。

——順便幫我弄一份近年伊夫堡的死亡名單和監獄檔案。

寄出《國會法》論文後,克莉絲雖然頗有信心,費爾德侯爵遲遲沒有給她回信,還是忍不住忐忑了一陣。

好在最後還是成功通過了,雖然是從學校那裡知道的。

她隻是在課程還沒開始前忙碌了一陣,很快就收到了消息,除了曆史方向和政治哲學,其他課程都不用再去了,隻要等到學期最後參加考試,拿到應有的學分就行。

克莉絲把自己的課表重新排了一遍,發現這樣一來,自己每周有五天不用上課。

看來可以把在倫敦買套房子提上日程了。

克莉絲出國前其實已經有本事置辦一套房產,不過那時候還沒成年,手續會比較麻煩,而且得周轉一下資金。

現在手頭寬裕多了,她也有底氣可以在全城隨便挑,畢竟可能要折騰裝修得完全符合她的需要,一旦決定好,自己未來好幾年都不會挪窩,克莉絲還是打算花一番功夫好好看看。

目前也不清楚老師口中的“實習”到底會在哪,位置還不好選。

所以,真要決定,也得等到明年社交季,到時候還能把姐姐們也接來,不用再打擾舅舅一家。

因為惦記著老師安排的那次“演講”,克莉絲打算參加學校裡的辯論社,應變能力和口才她都有,不過還是要先試試在很多人麵前說話。

當初在意大利,費爾德侯爵臨時有要事離開,他們的住處有不少機密文件,所以被移交給了英國使館,那時候她就認識了一幫使館官員,連回國也是和幾位外交官一起結伴乘坐汽船。

這些人裡有不少是已經畢業的學長,得知她回國後就會入學,就有人表示讓她“去辯論社,報我的名字”。

克莉絲趁機去探了探風,結果還沒說什麼,剛隻聽到她的名字,成員們不約而同一臉恍然大悟,表示都得到過某位前輩的關照,說出前輩名字還都不一樣。

還沒回過神,克莉絲就已經坐到了他們的內部會議裡。

社長在上頭激動說了一番話,總結道:“這麼多人推薦班納特,我們今年肯定能贏牛津大學了!”

克莉絲:“……”

在公學的時候就和伊頓打球類比賽,現在大學又要和牛津掐。

不過她很快就領會到了,和一幫嘴皮子利索的人往來有多開心。

雖然聚會的時候,人多時也會很亂糟糟,但是隨便聊起什麼話題,很快就能因為觀點分出正反方,對雙方的人員也並不限製,觀點特殊的話,一個人“舌戰群儒”都時有發生。

大家條理都很清晰,能回杠能接梗,理性討論,上頭了也會有人用冷幽默或者嘲諷提醒,有時候還會出現半路被說服,於是“叛變”到對方的情況。

因為觀點和攻勢,一隊裡會很自然在交流裡產生一個主要人員,隊裡其他人會默契找佐證代為論證,有時候一應一合,為了壯大聲勢還會大聲起哄,搞得和捧哏逗哏一樣。

克莉絲懷疑自己加入的是相聲社。

校園生活很豐富,也算是遵守了老師在信裡說“結識優秀有趣團體,看看真正的大學生應該什麼樣子,不要總是暮氣沉沉。”

抵達劍橋後,克莉絲和哈洛德會麵的機會就多了起來。

這小子不論在哪裡都是社交中心,已經在這個學校呆了兩年,理所當然認識不少人,介紹克莉絲後,大家約著打打網球和高爾夫,和這些大三生交流後,她很快就知道了幾個老師的情況。

克莉絲目前所有課程的老師,掛科率最高的就是希臘史和英國史。

非常巧了,都是“熟人”。

因為教希臘史是親生的大哥,哈洛德最有發言權,他含淚說,從來都是最輕鬆的一門,經他哥這個較真的老古板接手後,就從天堂變成了地獄。

至於英國史的教授,也就是能讓威廉聽到自己的姓都害怕的布雷格先生。在場所有修了這一門課程的學長們都表示,布雷格從來不笑,對誰都很冷淡嚴肅,教課也一板一眼。

“而且一旦被他注意到,不論是因為太優秀還是太差勁,那就約等於上了掛科名單,前者是因為他會更加嚴厲要求你,後者是因為你根本達不到他的標準。”

克莉絲一開始沒把這些勸告放在心上,畢竟她已經有一個麵慈心黑把她耍得團團轉的老師了。

一周後,她找到機會,請了哈洛德和威廉去倫敦喝酒,順便為這兩位互相介紹了一下,果然,雖然性格各異,作為同時被教師家屬統治過的倒黴蛋,兩個人很快就狗熊惜狗熊起來。

“我覺得你哥也不是很古板啊。”克莉絲放下酒杯,畢竟那天隻有和哈洛德一個人控訴,還是決定說句公道話,“他就問了我幾個問題,直接把我以後的作業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