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amireux|(2 / 2)

你們還記得中間坐著一個人嗎!

愛德蒙繼續說:“去座位最多的那家劇院怎麼樣?”

座位最多的劇院,在場的人就多,看到他們在一起的人也更多,這樣一來,至少在英國社交界眼裡,他在克莉絲那裡,地位比“威爾莫勳爵”更重要。

“我也是這樣想的。”

座位最多的劇院,在場的人就多,他們附近的人也更多,這樣一樣來就不算二人世界了。

克莉絲想到這裡,又側頭看姐姐們,“要一起去聽戲嗎?”

三姐妹用力搖頭。

社交季的倫敦遍地都是有爵位的人,白廳街隨便倒一盆水說不定都能澆到幾個議員,大劇院的包廂基本有價無市。

尤其今天的演出劇目是外語戲劇,在英國也隻有受過教育的人才會聽懂並買這一場,所以即使普通坐席也都非富即貴,劇院儼然舞會外的又一個打扮較量的場合。

在這樣的一片衣香鬢影、鑽石閃耀裡,即使穿著款式簡單、裁剪合身,除卻那條發帶之外沒有任何裝飾,基督山伯爵依舊是最顯眼的那一個。

這個人或許有種天然的魅力,那雙眼睛是最好的裝飾,刻在靈魂裡的憂鬱深邃,看向身邊人時目光卻溫和安謐,使得他氣質尤其複雜,將那張蒼白英俊的異國臉容襯得更加特殊出眾。

一眼就能輕鬆望見。

就像過往被人通過格裡芬知道大致位置,兩個人剛一結伴出現,克莉絲被奧古斯特輕易在人群裡發現了。

不免要與幾位同僚和夫人寒暄幾句,伯爵就安靜站在班納特身側,被介紹時也隻是隨意頷首。

看來不論在哪個國家,名利場都大抵相似,即使在倫敦,神秘主義也隻能引起人們遠遠注視的興趣,權勢和財富才會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基督山縱然神秘,卻十分低調,班納特名聲剛顯露,所以他們還能在演出快要開始時順利入場。

驚訝發現他們沒有上樓,而是在下方落座,靠著包廂欄杆,拿起觀戲望遠鏡,奧古斯特打算趁著幕間休息再去見見兩位“熟人”。

附近都是人的時候,你就可以不那麼注意身邊的人。

儘量避免私下的單獨相處確實是個好主意。

克莉絲忍不住想。

隻要不和愛德蒙唐泰斯單獨呆在一起,沒有那種荒謬的“二人世界”念頭,她就會恢複理智思考,工作十分順利重新回到了正軌。

而且,提過“不要有肢體接觸”後,他對的確她不像過去那樣隨性自然,反而變得守禮紳士,甚至有時候因為她的靠近不自在。

二人並排在正廳靠前排看上去與附近一致的座位上落座。

結果座位意外的柔軟。

克莉絲打開節目單時,愛德蒙從他們的椅子下拖出了一隻早就被放在那的籃子,將玻璃瓶裝的檸檬水遞給她。

早已習慣這個人周全細致的安排,克莉絲自然接過,失笑發現旁邊座位的人也跟著彎身,在椅子下空摸索了一陣。

“今晚原來演《塞維利亞的理發師》……我隻看過《費加羅的婚禮》,還沒看過這部。”

《塞維利亞的理發師》是一個比較老的法國劇本,博馬舍的著作,沒有他被莫紮特譜曲的《費加羅的婚禮》那麼出名,現在由因《唐克雷蒂》出名的羅西尼譜曲,所以被重新搬上了舞台,這次正好巡演到英國。

“我也是第一次看這出戲。”愛德蒙說,“你應該明白,我和羅西尼並不怎麼愉快。”

克莉絲笑出來。

羅西尼算是他們的“老熟人”了,那首《我的心兒在狂跳》就是他寫的。

大幕在這時候拉起,舞台前的樂池裡,樂隊開始演奏,序曲的和弦響起來。

開場是一位伯爵偽裝成一個窮學生,在少女的窗下輕柔唱著自己所寫的情歌,想要用深情的嗓音喚醒熟睡中的戀人。

一曲終,阿爾馬維瓦伯爵對著露台輕聲說:“她將會成為我的妻子。”

愛德蒙心下一動,不由看向克莉絲。

年輕的事務官揚眉,輕嘖一聲,評價道:“我如果要追一個姑娘,就不會大清早跑去她窗下請一幫人敲敲打打。把人從睡夢裡吵醒是在折騰仇人吧。”

愛德蒙:“……”

因為太過稀薄或者說徹底沒有的女性意識,她已經下意識把自己代入男方角色了,而且腦子裡理智大於浪漫。

前一排的夫人因為這句評論不滿回頭,看清說話的是一個俊美的青年,又瞬間麵露笑容,附和讚同道:“如果我被吵醒,我會叫女仆用一盆水澆醒這個人。”

《快給大忙人讓路》裡,費加羅出場了,這段似乎是整部劇相當熱門的一曲,許多不是頭一次看的人都激動起來,直到阿爾馬維瓦伯爵與理發師費加羅聊天時,全場氛圍都還沒平息下來。

鄰座凝視下,愛德蒙再次打開那個藤編籃子,在男主演那句“老天啊,我要瘋狂了,我不惜一切代價想要見到她”裡,又把一紙包去殼堅果塞給她。

克莉絲壓低聲說:“你是來聽戲還是來野餐的?”

“我喜歡你因為那些點心高興的樣子。”

愛德蒙看她,換了阿拉伯語說,“我自己不能吃,但是看到你,就好像我已經嘗過了。”

這是一部意大利語歌劇,附近坐的人基本都會英意法語,他突然換成阿拉伯語,就算不必壓低聲音也像是悄悄話。

前排那位聽力敏銳的夫人再次回頭,不滿皺眉,發現說話的是個比台上主演還要英俊的男人,一邊的青年也伸手掩了他的嘴,還衝她抱歉微笑,又莫名氣消了。

修長溫軟的手指覆著,因為這會湊近,香水的味道變得明顯。

是他喜歡的柑橘味道。

因為身邊人側身的姿勢,手臂不可避免貼到了一片柔軟平坦,愛德蒙終於回憶起來,幾天前,自己竟然摸索了一遍。

那位夫人坐回去後,被束胸掩蔽壓抑的部分也跟著撤開,很快又因為劇中有趣的部分輕顫起伏起來。

抿了一口冰涼的清水,愛德蒙又不由感激慶幸起她近乎沒有的女性意識。

否則因為這些無意識的冒犯,自己早就被當成流氓,拒之千裡了吧。

之後的時間,愛德蒙都很安靜,隻在被台上伯爵吐露相似心聲的唱段,才回神跟著鼓掌。

一大片的“Bravo”裡,第一幕落下了。

克莉絲偏頭看他,輕笑了一聲,也換了阿拉伯語,“你們做伯爵的,是不是都很喜歡扮演偽裝?”

這一幕的劇情相當簡單,因為一次邂逅,阿爾馬維瓦伯爵愛上了少女羅西娜,拋下一切追隨到塞維利亞,每日在她的陽台下徘徊。

就在那曲窗下的情歌後,沒有得到回應的伯爵遇到了過去的仆人費加羅,從已經是城中理發師的他那裡得知,羅西娜的監護人醫生覬覦她的遺產,計劃在羅西娜成年後娶她,所以嚴加□□。而在金幣誘使下,費加羅願意幫助伯爵潛入醫生家中。

光隻是這一幕,伯爵就有了兩個假身份,為了讓少女愛上除卻財富和地位之外最原本的自己,所以化妝成窮學生,為了潛入她的家中,伯爵更是假扮成喝醉求宿的士兵。

本來隻為其中心動情思而感同身受,心中又早將自己惹她生氣的地方不自覺揭過,結果被克莉絲一提,愛德蒙才發現其中關於“改扮身份潛入家中”的聯係。

雖然都是巧合,那些身份也都是為了複仇,可是他還是像是這部戲裡的阿爾馬維瓦伯爵,情不自禁去用那些身份潛入她身邊,接近她。

現在是幕間時間,人們開始呼朋喚友,在各個包廂和走道穿梭打招呼。

正廳的位置到底比不上在包廂,比較嘈雜擁擠,有人經過時,他們就得側身讓路,長褲和套褲總會不經意就湊到一起廝磨著傳遞熱度。

她剛說完,又有好幾位先生結隊往外擠,將光擋得嚴嚴實實,讓坐著的兩個人陷入了一個極度私密的空間裡。

雖然很清楚自己愛著的一直都是克莉絲,性彆就像是發色這種特征一樣,如果不是教義,那麼對他也都無關緊要。但是過去對性彆的觀念已經形成,女孩子的克莉絲比男性身份更讓他手足無措,也更加難以自持了。

陰翳中,愛德蒙用力吞咽了一記,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