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ivresse(1 / 2)

愛德蒙很適合黑色。

沒有偽裝, 隻是穿著遮擋嚴實的神甫長袍, 將蒼白襯得莊嚴而禁欲,這時候貼著她, 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說出引人遐思的話。

克莉絲看他這副裝束,非常不爭氣紅了臉。

剛才的觸碰摸索足以引燃念頭,燃燒理智, 看到她的反應,愛德蒙才意識到自己情難自禁說了什麼。

他很快冷靜下來。

見她因為自己的話難得羞赧,還不自覺縮了脖子, 愛德蒙輕歎一口氣, 正要解釋, 坐在身上的人卻挪得更近了, 衝他點頭。

“正好天色也晚了。”

達西夫人確實將她的妹妹看得相當清楚。

——克莉絲平時對細節謹小慎微,在大的選擇上反而比誰都要瘋狂。

愛德蒙也發現,她性子驕傲, 相當厭倦平庸,即使是在打牌下棋時,明明她自己可以穩贏, 也總是要把局麵攪得風起雲湧,讓其他人都跟著七上八下。

麵對自己的時候, 由於女性意識單薄, 克莉絲一直是更主動的那個, 她非常擅長做出他意料外的事情。來巴黎後, 她更加不願意在他麵前落下風, 所以比過去在倫敦要大膽了很多。

因為過熾的感情,正當壯年的人無數次在午夜夢回裡將戀人拉下神壇,又因為她不再崇奉上帝,原本虔誠的信徒也情願為她打破教義。

但是不行。

時機和地點都不對,他們在巴黎,不像倫敦和羅馬那麼方便,這裡還有他的仇人。

女教皇暴露的原因讓他記憶猶新,哪怕對彼此的能力都很信任,愛德蒙也不想拿他們的未來冒一點險。

這種為彼此考慮而克製隱忍,年輕人卻沒有領會,因為意料中的再次退讓,挑釁笑起來。

這個笑容很快僵住了。

像是回報她剛才對他做得那樣,小心眼的黑發情人輕鬆製住她,一點點耐心描摹著手下的溫熱瘦削,沿著平坦的腰腹探進外套。

兩個人徹底相對,比先前她喝多了那次還要方便,愛德蒙一下就找到了繩結。骨裂時,他幫忙晾過無數次的衣物,對她綁束的方法了若指掌,很容易就扯落解開。

“你心跳得很快。”

愛德蒙用和動作截然相反的平靜語氣陳述。

為了修束腰線,馬甲被裁剪得非常熨帖,因為一隻手被撐得緊繃,單薄的衣料根本無法阻攔手傳遞的冰涼,克莉絲終於慌亂起來,下意識為冷意瑟縮輕顫著閃避,結果被攬得更緊,楔進懷抱,釘在灼熱上,任由血液因為掙紮更加奔流彙集。

兩個人磨蹭了很久沒有說話,終於讓她體會過引火燒身的後果,兩敗俱傷的人鬆開手,見好就收。

克莉絲不讓自己去看對方,強作鎮定道:“明天還要上班,你既然沒事,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可是我走前,你不是說要考我法國史嗎?”

有意找些事情分神平複,愛德蒙以慣常的戲謔口吻調侃道。

他一提到法國史,克莉絲再看那身神甫袍,所有綺麗念頭被拋開,掛科的舊恨未算清,新的憂慮又湧了上來。

她是達西那樣的鄉紳還好,反正沒什麼追求,所以伊麗莎白隻需要管家,不用應付什麼貴婦,其餘時候都可以享受家庭生活。

一個被誣陷的政|治犯,她肯定不敢讓他去“夫人外交”。

而且……

“你對法國的觀念這麼偏頗,扮成威爾莫勳爵的時候,好像也說過,這次的事情了結,就不想再回法國了吧。那是你的真心話嗎?”

替她扣馬甲紐扣的動作一停,法國人點頭。

“沒錯。”

聯係到工作,又是非常尖銳的國|際事務,克莉絲徹底忘了剛才曖昧危險的境況,就這麼坐著,一本正經和他聊起正事來:

“這些話我本來想在羅馬和你說的。既然現在我也來了巴黎,就有必要向你提前交底了。”

“老師準備讓我接替他在歐洲的一切,往好了看,我們可以有很多時間結伴旅行,往壞處想,如果必要的時候,為了自己的立場,我可以會做一些讓你覺得為難的決策。”

“這些事情,你的老師也說過,”愛德蒙毫不猶豫道,“我被形勢毀滅過,所以對任何國家都沒有私人感情。這不是問題。”

即使以後她變成了那個操縱形勢的人也沒問題嗎?

克莉絲表情不變:“那就先不說那麼遠的事情。”

“英國對歐洲的外交政策幾個世紀沒變過了。”

“因為英國在一個島上,海軍目前沒有人能比過我們的艦隊,陸地唯一的壓力是蘇格蘭和愛爾蘭,隻要穩定內部,那麼我們就隻需要防備強大的外敵。所以,英國人需要一個平衡甚至混亂的歐洲,讓所有潛在威脅被拖住發展的腳步,誰想一家獨大,就聯合其他國家針對它。歐洲那些國家沒有島國的地理優勢,或多或少都有接壤,所以我們可以在牆上看戲,還叫著拉偏架。”

好聽點叫搞事情搞平衡,說難聽點就是攪屎棍。

克莉絲繼續說:“就像看著一筐螃蟹,哪隻想爬出來,就叫醒其他螃蟹,讓它們把它拉下去,而為了它們自己的利益,它們也一定會這麼做。上一個想要統一歐洲爬出筐的螃蟹,是拿破侖。”

“法國在歐洲的地位太重要,還時常出點小情況,我以後一定還會因為職務來巴黎。”

“也就是說,我的複仇最好完全不露痕跡?”

如果自己是孤身一個,不論發生什麼都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已經決定用現在的身份一輩子陪著她,如果她未來還會出現在巴黎,他就不能留下任何可能不利於她的把柄。

沒想到他不是抵觸再來巴黎,而是先擔心會連累她,克莉絲連忙道:“你不必因為我束手束腳,大不了這個身份也不要了,以後你完全可以換一個身份陪著我來這裡。”

班納特夫人就挺好的。

愛德蒙卻對基督山伯爵這個身份上意外執著,沉目思索好一會才道:“難怪你說,沒有完美的計劃。”

“一個人能控製的人和事情都有限,我沒法讓整個世界的人都按我的想法去走。”

“卡德魯斯會越獄,還來了巴黎,就在我的意料之外。這反而幫了我一個忙。”

關於複仇,他本來隻是想著怎麼反擊設計,所以不免囿於自己的經曆。

現在將目光投向更大的棋盤時,連維爾福都顯得相當渺小起來。

領事館的工作漸漸上了正軌,有老師的名頭和她自己的本事在那,年紀輕帶來的不便也逐漸消失,而且天寒地凍,公文往返需要較長時間,許多事務的進度也就變得慢。

克莉絲閒了下來。

因為比計劃突然多出來的人,愛德蒙最近變得很忙,她不想分他的心,加上職業病使然,到一個地方總想收集點什麼消息,乾脆扮做男仆,陪著歐也妮滿城跑慈善事務。

冬天對於上流社會來說是無止境的宴會和賭桌,卻是窮人最苦的時候,食物價格上漲,有的彆說炭火,連房子基本的避風都做不到。

法國是天|主教國家,教會地產很多,勢力極大,有宗|教教引,有不少確實心誠善良的教士,比不把貧民當人看的資本家和貴族還是非常良心的,所以歐也妮大部分時候都是和他們合作,她出錢捐助,他們組織出力。

克莉絲起初還偽裝得不錯,後來實在是因為這次在巴黎行事太高調,她特征又明顯,被認出來就不那麼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