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江家的事情,鉤子嫂最近也能不去打聽就不去打聽, 但是就在隔壁, 人家鬨哄哄的建房子, 那麼大的房子就在跟前, 出入屋子都能看見。
她也羨慕妒忌死了, 恨自家閨女能耐不夠, 沒嫁給江塬, 否則現在住新房子的人就是她家閨女了,還能幫襯他們家。
不過現在都過去了, 鉤子嫂再生氣,再討厭江, 也懶得再去想。
這會聽趙蓉這麼說,她好奇問道:“難不成你覺得這事情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啊,嫂子, 你也看見了, 這江家人口不少, 三個孩子呢,也就這兩年輕鬆些, 哪能存那麼多錢,他們家老早日子就過的比咱們好,難不成就是因為是支書是婦女主任?”
這支書和婦女主任其實也就是個管理人的名頭, 也沒什麼錢,不過,卻有不少人利用自己手上的權利, 給自己謀福利的。
趙蓉想要說的,就是這個了。
等聽完趙蓉說的,鉤子嫂也愣了愣,“你說的這是真的?”
“我哪知道真假啊,我就是好奇呢,你不覺得奇怪嗎?再說了,這前前後後的村子大隊,那些大隊長主任書記的,哪個手裡乾淨的?”
鉤子嫂一聽,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
不過她卻擺手道:“那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能怎麼樣?人家是支書,是小隊長,是婦女主任,咱們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啊!難不成你要去舉報不成?”
趙蓉撇撇嘴,“我哪敢啊,我就是覺得奇怪,這不是閒著嗎?彆人不信我,就找你說說啊!”
兩人也算是臭味相投,說到一起去了,對江塬一家說不出的討厭厭惡,這不,也不知道有沒有的事情,也能說出個二三四五來。
不過他們也隻會在家裡說說,倒是不好動這個心思,一個村裡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雖然看著討厭,但是還不至於是敵人是仇人,自然不可能會去舉報,畢竟人家江家老幺一家還真的是有錢,加上江塬媳婦也不差,誰知道錢是誰的?
可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屋外卻站著個人。
正這時,外頭響起了聲音。
鉤子嫂看人影閃過,連忙起身道:“誰啊?”
隻見屋外走進來一個人,光著腳,撓著後腦勺,看著兩人,“媽,蓉嬸,是我呢。”
走進來的人是鉤子嫂的小兒子,今年十九歲,平時吊兒郎當的,就喜歡去山裡捕鳥抓魚,沒個正形,也隻有在農忙的時候會幫著家裡,因為是老幺,一家人寵著。
“媽,你們在說什麼呢?”李濤問道。
看他那光著腳還站著黃泥的樣子,一看就是從哪個泥塘剛爬起來,鉤子嫂嫌棄道:“沒說什麼,你趕緊去洗腳,看這臟的。”
“哦,好。”
村子隨著江家屋子的建成,關於他們建房子的錢是哪裡來的風言風語就越來越多了。
有人開始好奇甚至是懷疑,江家哪裡來那麼多錢,能買了縫紉機手表還建那麼大的房子,你說要是隨便括那麼一兩間就算了,這麼大的房子,錢從哪裡來啊?
這流言多了,就有人逐漸的認為,是江家人偷偷從大隊挪用了公款什麼的,要麼就是利用職位便利,乾了什麼事情,才有那麼多錢。
這本來是一個人懷疑的,也不知道怎麼變的全村人都知道了,這說的多了,大家也都好奇了。
畢竟大家都窮著,突然出現一家這麼富有,不免有人嚼舌根子,說一些不利於江家的事情,以至於江家父母隻要出門,就會被人問及這些事,有些是關心的,有些是帶著八卦的心態打聽,甚至有些人已經懷疑上了。
江父和劉招娣解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信的人還是在少數。
就連江塬出去的時候,也會被村裡差不多年紀的小夥伴詢問。
林蘇最生氣了,沒人敢問她,但是她聽到的討論卻更多。
江塬回家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媳婦坐在屋子裡,氣呼呼的。
看她進來,林蘇連忙站起來,說道:“氣死我了,他們居然懷疑咱們家的錢來路不明,還說是爸媽和你利用職務,從大隊裡挪用錢呢,大隊咱們家開的嗎?挪用錢?不是還有會計還有大隊長嗎,上頭還有公社的書記呢,咱們能挪的動嗎?”
看媳婦氣鼓鼓的樣子,江塬卻是一臉輕鬆,摟著她的腰,往凳子上一坐,“那麼生氣乾什麼?”
看他一點都不擔心也不生氣,林蘇更加鬱悶了,“你怎麼都不生氣啊?”
江塬:“我為什麼要生氣?”
“被人汙蔑了,你不該生氣嗎?難不成,你們真乾了這種事?”林蘇說著,自己也慌了,眼睛瞪的老大。
這可屬於他反派的性子,他可是無惡不作的啊!
越想越擔心,林蘇緊緊抓著他的手,問道:“你和爸媽該不會真做出偷偷挪用公款,乾非法的勾當吧?”
江塬被她緊張的樣子逗的更樂了,手在她腰上緊了緊,問道“你覺得你男人有那麼厲害的本事?那麼大的一個村,幾個大隊,我們有這個能耐,動大隊的錢?”
“所以,都是彆人誹謗的,可是,那麼多人說這些話,咱們既然沒有做,可要去澄清一下,不然讓他們這樣繼續懷疑下去可不好。”
林蘇想著,既然這樣,就要出去和公婆商量一下跟村裡人解釋清楚,免得這臟水繼續婆過來。
這房子都還沒有完全建好呢,就這麼被人誣賴,大家心裡也不好受,以後一家人在村子裡也沒什麼地位了。
看她起身要走,江塬再次抱緊她的腰,“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找爸媽商量一下,怎麼解決了這事啊?難道一直被人懷疑嗎?”
江塬還是拉著他不讓她走,“你不用去了。”
“為什麼?”
“因為已經有人寫舉報信到公社去了。”
“舉報?”
“嗯。”
“誰舉報了?”
江塬搖頭,“不知道,反正有人寫了匿名信舉報了,我和爸剛才才就被書記了,說是有人匿名舉報咱們家挪用公款,利用職務之便,乾非法的事情。”
“真可惡!”林蘇氣道。
以前寫的時候,查資料就知道不少這些亂舉報見不得人好的人,沒想到自己穿進來真實體驗了一把。
“那知道是什麼人舉報的嗎?”
江曉笑道:“都說是匿名舉報,又怎麼會有人知道?”
“那也應該有跡可循的,比如,誰去過書記辦公室?或者,有哪些人和咱們家不對付的?”
江塬說,“這些都不重要了,誰舉報都不重要。畢竟,和咱們家不對付的也有不少,很多人都可能是舉報的那個人,再說了,咱們也沒做這事,不怕被他們舉報。”
“說是這麼說,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個年代是多麼的危險的年代,林蘇是查過資料的,即便現在已經度過那十年,可誰知道地方上的進展情況呢?沒準一兩年後才結束呢?
比起林蘇的緊張,江塬倒是顯得很輕鬆。
“彆太擔心,書記既然能先找我爸說這事,證明是相信咱爸的,隻是這事情上,還得給大家一個交代,走個過程。”
“怎麼走?”
“來家裡調查問一下,然後看看隊裡的賬目,就清楚咱們乾沒乾這些事情。再說了……”
江塬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
“再說什麼?”林蘇問道。
這說一半留一半的,害的她心裡好奇的很。
江塬難得賣起了關子,說道:“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原因。”
林蘇:“……”大佬什麼時候變的那麼幼稚的?
“不親!”林蘇難得硬氣道。
“那算了,我也不告訴你原因好了。”江塬說話間,還一臉的無所謂。
“……”
行吧,果然的大佬,就算現在沒黑化,也是不好糊弄的大佬。
本來林蘇也沒多好奇的,可越看江塬的臉,心裡就越好奇,最後還是沒忍住,隻好妥協說道:“你先說怎麼回事?然後我再親。”
“先親一口。”
嘿,還討價還價了。
“那算了,不親了。”
林蘇作勢要從他身上起來,可江塬哪裡肯,摟著她的腰,還沒站起來,又一把坐了回去。
江塬哄道:“算了,算了,我告訴你吧!你彆生氣。”
“那你快說。”
江塬解釋說:“咱們家這些年掙的錢,花的錢,咱媽其實都粗略用本子統計過的,這錢是咱們一分一分掙回來的,就算有人舉報,這就是最好的證據,賴不到咱們身上。”
劉招娣是村裡的婦女主任,平時就是管事情的,所以家裡大大小小小的事情她也是管著,家裡有什麼大的進項和開支,都是有記錄的,雖然不能作為直接的證據,但是公社的人隻要仔細一查,也知道他們的錢來的正。
“怪不得你之前說不用擔心,原來早有後手了。”
“所以,現在可以獎勵我一下了吧?”
看他這一臉賣乖的樣子,林蘇哭笑不得,隻好捧著他的臉,快速的在臉上親了一口。
“好了,獎勵完了,你趕緊去爸他們那裡看看吧!”
江塬坐著沒動,說道:“再獎勵一個吧。”
“……”林蘇嫌棄的看著他,“你這人耍賴呢,趕緊鬆開,我要做飯了,媽回來看見沒做飯多不好,趕緊起來。”
江塬到底沒再鬨她,因為他媽真的回來了。
夫妻倆出了去,劉招娣正往屋裡走。
看見兩人,愣了一下,說道:“你們在家呢?”
看婆婆臉上神色有些不對,林蘇連忙上前,“媽,怎麼了?”
劉招娣擺擺手,“沒什麼事。”
對劉招娣來說,這被人舉報的事情,對他們家造不成實質性的,就是惡心人而已,她也懶得讓林蘇知道,多一個人知道不過多了份生氣。
可哪裡知道,林蘇早就知道了,還問她,“媽,你是不是在擔心家裡被人舉報的事?”
劉招娣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林蘇看向江塬,江塬自己說道:“是我跟嬌嬌說的。”
“哦,既然知道了就知道了吧。”
林蘇以為婆婆在擔心,連忙勸著道:“媽,你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劉招娣當然知道不會有什麼事,“隻是你也看見了,這事忒惡心人。”
林蘇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舉報他們家的?畢竟江家在村子裡人緣都不錯,江家父母雖然都算村裡領導,但是從不拿身份壓人,和大隊長三人也是好好管理著整個村子。
可要說有矛盾的人家自然也有的,畢竟每個人心都不同,會妒忌有點小矛盾都很正常。唯一的大矛盾可能就是……
她把目光不自主的放在隔壁李家身上。
可到底是沒有證據的事情,就算之前和李家鬨的不大好,但是沒有證據,你也不能跑過去找人算賬。
而劉招娣心裡惡心歸惡心,倒是不擔心被上麵的人前來調查。
“算了,這事咱們沒必要放心上,誰匿名的都沒用,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劉招娣突然說道,這話是說給江塬夫婦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林蘇進屋幫忙燒火做飯,儘量把飯菜準備好。
劉招娣嘴上說不放在心上,可心裡還是記掛著這事。
她想著自己對村裡人也沒有怎麼樣,誰那麼惡心會舉報他們家?再說了,他們夫妻倆早年一直省吃儉用的,三個孩子聽話乖巧,逢放假周末,都會到地裡幫忙,掙點工分。
孩子工分不高,乾一天大概三四個工分,但是三個孩子也願意利用時間多乾活,特彆是江塬,小的時候可勤快了,一個人能拿五個工分,每年寒暑假都這麼乾過來的,完全不用他們大人操心。
後來他說要去參軍,他們夫妻倆還擔心著呢,不想讓他去。不過最後還是去了。
他去部隊好些年了,每年回家,都是寄錢寄票回來。夫婦倆知道他津貼不算多,估計是除了吃喝,都存起來了,連煙估計都不抽。
後來回來了,他乾活更勤快,連著兩年,都是隊裡最能乾的一個。
這麼多年了,他們一家自然能攢些錢的,也就這兩年,才敢買點好的,自行車是早就買的,目的就是方便出行,至於其他的,彆人家沒有的,他家也沒有。
也幸好兩老在小叔家,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小叔負擔的多,也才讓他們能心無旁騖的存錢。
林蘇進來就看見婆婆在發呆,走上前,小聲的說了句,“媽,你彆擔心。”
劉招娣衝她笑笑,“我不是擔心,我就是想不明白而已。”
“想不明白就彆想了,這事不管是誰做的,他們肯定是不想讓咱們知道的,既然這樣,咱們就當作沒這事吧,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你說的對。”
林蘇把爛菜葉子拿出去丟給雞圈外圍的雞吃的時候,迎麵就看見隔壁的李月正朝著這邊走來。
看見她,李月腳步突然一頓,之後又很快的走了進屋。
林蘇撇了撇嘴,在她心裡,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李月了,可惜沒證據。
沒多久,江父和江塬也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江父說,下午公社那邊就會有人來家裡調查情況。
“也就詢問幾句,你們老實說就行,不用害怕。咱們家沒做這些事情,任由他們調查。”江父說道。
“大隊那邊的帳,全部都對的上的,咱們家也沒挪一分錢,這村子裡,咱們也沒拿自己的身份壓人,隻要調查,就什麼都清楚。”
這些事情,隨便一調查,也知道他們沒乾過的,江父也實在不明白,究竟誰跟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怨,非要舉報,想讓他們鬨笑話。
彆看這事情就算調查不出結果來,但是被人這麼寫了匿名信,他們家在村子的形象就要跌不少,還得被惡心一把。
而他們家被舉報的事情,很快,村子不少人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