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濃上次進來過,隻是沒進房間,現在進來了,她也沒有心情看,略略掃了一眼,就問:“能打開抽屜看看嗎?”
霍庭其實已經找過這裡了,不過她要看,他還是打開了。
“結婚證什麼樣的?”沈華濃問。
“一張花花綠綠的紙吧。”霍庭說。
抽屜裡隻放著的一本相片冊子,經過霍庭的允許,沈華濃也翻開挨頁看過了,最後還不死心的抖了抖,也沒有找到那張該死的結婚證。
“枕頭裡?”
兩人一起拆枕頭、掀床單掀被褥,翻箱倒櫃,將桌子上的一個老式化妝匣子,兩個白瓷糕餅壇子都打開瞅了,甚至那麵早就生鏽的小鏡子背麵的女明星圖片裡層都給沈華濃拆開看了看。
這麼細致看得霍庭眼皮抖了一下,還是都依她,能找到算是天意,要是找不到那也不能怪他,他的確不知道,他隻是猜到結婚證應該是昨晚上辦下來的。
霍庭的心情有些複雜,離婚嗎?沈華濃堅持他也不是非要賴著她,但突然知道另一個“他”不想離婚,霍庭突然也有了鬆動,不離婚其實也有不離婚的好。
沈華濃卻很煩躁。
她上下掃視這屋子問道:“你覺得這屋裡還有彆的地方可以存放結婚證嗎?”
霍庭實事求是說:“地方隻有這麼大。”
“會不會放在你的辦公室裡了?”
霍庭搖了搖頭,未免沈華濃指著他再罵,他隱瞞了昨天才辦理的結婚證這件事,隻道:“昨天得到調動令後我收拾了辦公室。”
“會不會在你宿舍?”
霍庭遲疑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說:“那天以為你會搬過來住,我收拾了宿舍,並沒有發現。”
“”
“那能放到哪裡去了啊?你就一點印象也沒有?”
霍庭搖頭。
“會不會放在屋梁上了?”沈華濃忽然指著頭頂上方的衡梁突發奇想。
霍庭順著她的目光往上看看,客觀的提醒她說:“屋裡沒有梯子。”
沈華濃又趴在床底下看了看,沿著地麵鋪著的青磚都一塊塊敲了敲,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反倒是把自己累得不輕,最後她喘息著一屁股坐在床上,揪著床單,鬱悶的在床沿上捶了一下,“就知道那是個該死的家夥,肯定是早就知道威脅不成,居然在這裡等著,卑鄙無恥!”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明明是一個人,為什麼差距會這麼大!就連喜好都千差萬彆,他彆是根據你的性格完全對立形成的吧?不管怎麼說,霍庭,你們都是共用一個身體吧,都是從你這催生出來的,現在拖著我大好年華就天天守活寡,這麼禍害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們是共用一顆良心吧?”
霍庭側身看向窗外,嘴角微微扯了扯,他當然不覺得痛,想起離婚可能會帶來的一係列麻煩,他還覺得鬆口氣,但怕沈華濃跟他打架,他選擇不對此表態。
沈華濃瞅瞅他僵直的脊背,覺得是戳中他肺管子了有點不道德,他也算是可憐,可到底是意難平,隻語氣稍微緩和了點兒,沒好氣的說:“我不是說你。”
霍庭沒吱聲。
沈華濃不死心的問:“照這麼說要是找不到結婚證,咱們這婚還就離不了了?”
“對。”
沈華濃低聲咒罵了一句,“那要是他一直不肯拿出來呢?你不能再結婚,我也不能再嫁,咱們就一直這麼耗著嗎?這特麼的叫什麼事啊!你已經三十了吧,陸柏薇同誌也有二十六七歲了吧,她還能耗多久?再晚點兒她都成高齡產婦了!”
霍庭這才十分無語轉過身來對著她,鄭重的道:“我承認我跟陸同誌以前的確是處過對象,但是,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你能不能用發展的眼光看事情,彆總是還把我們混為一談?”
見沈華濃還想翻他的陳年舊賬,他耐著性子道:“現在是在商量我們的家務事,她是不是高齡產婦,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覺得跟彆人提及離婚的原因有些難以啟齒,大可以將過錯推在我身上,但是,彆將我跟陸同誌再推在一起,你這樣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沈華濃眨眨眼睛,“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啊?”
霍庭也被胡攪蠻纏的有點煩悶了,說:“不是。”
“好了,不說她就不說她。還是說我們離婚的事,那該怎麼辦?我覺得這樣離婚非得有結婚證有漏洞,萬一天災人禍,比方說結婚證被燒了呢被撕了呢?這不是生生將一對怨偶綁在一起受罪,領證的地方應當有存檔記錄吧?”
“存檔記錄,隻記下領證人和日期,沒有編號,你能提供編號說不定可以行。”說歸說,不過,鬼才知道有沒有那麼重要的一個編號!
沈華濃斜睨著他:“就你什麼都知道。”
霍庭道:“也許是存在漏洞,但現在的政策就是這麼規定的。除了找到結婚證,你也可以等著我自己記起來或者幫我儘快記起來,然後拿了結婚證出來。我是說,如果,他堅決不肯告訴你的話。”
沈華濃哼了哼,琢磨著有沒有彆的可能性,比方說,不離婚可以先分居再等著政策變化後離婚,不離婚應該不影響離開吧,不,不行,還有昭昭,她走遠了跟小姑娘疏遠也是遲早的事
霍庭也不打擾她,安靜的將之前被翻亂的東西再一一收好,然後擺放回原來的位置,隻再收拾相冊的時候多停了一會。
屋裡靜悄悄的。
沈華濃一抬頭見到的就是霍庭以極慢的速度在翻看照片的畫麵,與其說翻看,不如說他是透過照片在緬懷。
薄薄的一本相冊裡照片其實也並不多,沈華濃剛才找結婚證每張都拿出來翻看過。
從照片的右下角上的題字來看,這些全部都是二十多年前拍的,一張新的,甚至霍庭成年後的照片都沒有。
這些老照片的像素很低,顏色也發黃了,還有幾張可能是保存得不好有些受潮,畫麵上毀了一片,倒是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幸福的家庭,高大俊朗的男主人,嬌小可人的女主人,感情甚篤的夫妻,兩個活潑漂亮的孩子。
最讓沈華濃意外的是霍庭,從照片上來看幼年的霍庭很是調皮搗蛋,有一張照片是他跨坐在牛背上拍的,他手抓著牛角,差點笑豁了嘴還缺了兩顆大門牙,隔著畫麵都能感受得到那股濃濃的熊孩子的氣質。
不像眼前這個冷峻的男人,倒是那個討人嫌的鎖子明顯是一脈相承。
“對了,我忘記問了,既然排除了我爸爸的嫌疑,那真凶你有調查的方向了嗎?”沈華濃打破了沉默。
霍庭一瞬就回過神來,他將相冊合上了,淡淡的說:“沒有,線索斷了。”
沈華濃就不多問了,隨口安慰道:“肯定能夠查到的,不是有句話說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說不定這二十年了,凶手都已經死透透了。”
轉念又想到他已經調到交通局去了,這是放棄追查了嗎?在那樣的崗位上肯定不如在公安局得到的消息多。
霍庭搖了搖頭,似看懂她的疑問,破天荒的主動給她解釋起來。
“本月初GW院正式批準在豐陵市組織石油勘探會戰,接下來的幾年裡會有十多萬和大量的設備從全國各地運往豐陵市,油氣也需要從豐陵市運輸出去,竟市在豐陵市和省城之間,來往都繞不過去,這一片的交通整體上卻不算太好,影響會戰進展,為了改變這一現狀,先對兩個市的交通局進行了重組,組織上將我調過去了。”
沈華濃乾巴巴問,“是升職做正局了嗎?”
霍庭目光暗了暗,說:“算是吧。”
“那恭喜你呀。”
霍庭並沒有什麼喜色,看看她,表情略顯糾結:“交通局家屬區還沒有蓋,接下來很長時間還是住在現在的單位宿舍裡。”
沈華濃聞言,眉頭皺了皺,狐疑的看他半天。
“你”
“你不會是為了讓我住過去幫你治病,才故意拿結婚證說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