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這都怪他真的好嗎?
該。
活該。
他突然很想回她一句,到底還是忍住了。
回了村,昭昭還記著她的小狗,一家三口又往胡美麗家去了一趟,沈華濃去跟胡美麗寒暄,昭昭去挑選小狗去了,胡美麗的男人在公社當乾部,晚上開會去了不在家,霍庭也就沒進去,就在外麵邊抽煙邊等。
很快沈華濃就先出來了,霍庭這會看到她都有點怕,這女人實在是太難纏了,她自己還沒有自知之明直接朝他過來,笑眯眯的問:“寶寶你準備怎麼稱呼我啊?還是以後就這樣等著我問一句答一句,喊我,喂,沈華濃?”
霍庭不搭理她,堅決不將自己當成寶寶,不過,心裡還真的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
以前兩人關係冷淡,交流都不多,用不上稱呼,可從準備離婚開始,交往突然就多了起來,但每次見麵就是吵架和不愉快,偶有幾次需要喊她的時候也是被她氣得狠了直呼其名。
如果認真過日子這樣的確不大好,那喊什麼?華濃?
他聽江大偉和局裡幾個已婚的同事都是這麼稱呼媳婦的,去掉姓氏就成了。沈克勤和沈明澤都喊她“濃濃”,太膩歪也太嬌氣的名字了。
正想著,沈華濃突然湊過來攀著他胳膊,仰頭看著他說:“鎖子都是喊我小心肝。”
霍庭正好一口煙吸進去,還來不及吐出來,就直接被嗆得氣管,熱辣辣疼得好像要炸了。
他伸手將還剩下大半截的煙在人家屋牆上摁滅了,扭過身背對著沈華濃邊咳邊緩了好一會才感覺好了點。突然背後一燙,女人將手掌貼在他背心給他拍了幾下,這突如其來的一拍,驚得他差點沒被口水給嗆死。
沈華濃作完這一波,心滿意足的關心霍庭:“寶寶你感覺好點了嗎?抽煙都能把自己嗆到啊?是不是嗆得難受啊,氣管疼不疼?”
霍庭好想吼她一句“彆說話!彆碰我!”
當他聽不出來她幸災樂禍嗎?什麼見鬼的小心肝,他不信不信不信!分明就是惡趣味故意整他的!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站直了木著臉轉向一邊的夜色,不吭聲。
“你快說想好了沒,喊我什麼?讓我從稱呼就能將你跟鎖子區分開啊。”
沈華濃一碰他,霍庭就往邊上一縮,抗拒的意思十分明顯,跟他纏了一會之後,沈華濃就撒手不碰了,“寶寶你還說跟我好好過日子,碰都不許碰一下啊。”
“”
“好,算你厲害,有本事你也彆碰我,你也彆喊我。”
“我脫了衣服,你也彆看我,你保證,你快點給我保證!”
霍庭:Σ△︴是我理解的那個碰嗎?
可沈華濃不理他了,她不作不鬨,兩人安靜的站著,霍庭憋了一會,忍不住主動問道:“今天發生什麼了?”
“哼。”
“早上你還很討厭我,現在你這樣很奇怪,很突然,很不好!”
“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
霍庭:不可理喻。
好不容易挨到昭昭選好了小狗出來,回家的一路沈華濃都沒有搭理他。
霍庭吃飯的時候,母女倆就蹲在廚房裡給小狗洗澡,她倆都給商量好了,以後這條狗的事就都歸昭昭管了,現在是沈華濃幫狗洗澡給昭昭做示範,以後就得她自己來了,因為每天都要去市裡,狗也都是帶著去再帶回來,直到昭昭明年去上幼兒園為止都得她親自照看。
昭昭目不轉睛的盯著沈華濃給小狗洗澡,雀躍不已。
“昭昭先給這個小家夥取個名字,以後它就是我們家的重要成員了。”
昭昭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說,“媽媽,我能叫它寶寶嗎?”
沈華濃還沒有怎麼,霍庭突然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一下,他一直就是在邊吃邊分心聽母女二人說話,時不時還暗搓搓的瞅幾眼,見她們的計劃裡完全沒他,已經心裡不是滋味了,現在差點沒被“寶寶”二字給條件反射的自己咬死自己。
他稍微弄出了點動靜,沈華濃就看過來了,那女人跟狐狸一樣,眼裡都是狡猾的光,戲謔的看著他,要笑不笑。
霍庭三兩口將飯扒進嘴裡,然後倏地端著碗站起來走出去了。
“爸爸怎麼了?”昭昭問。
“你爸爸受了驚嚇,出去洗碗壓驚去了。”
霍庭:
廚房裡昭昭關心完爸爸繼續跟沈華濃商量名字,小丫頭對寶寶這個名字特彆的執著,“小狗狗現在沒有媽媽,我就是它的媽媽,它就是我的寶寶。”
沈華濃跟她講道理:“昭昭你看,我們家裡已經有一個寶寶了,到時候萬一爸爸以為是喊他怎麼辦?你看剛剛你說狗叫寶寶,爸爸都不高興的跑出去了。”
霍庭:
“那叫什麼好呢?媽媽,我想不出來了。旺旺,小黃,花花都被用了。”
沈華濃說:“寶貝寶貝,不能叫寶寶,那就叫貝貝,昭昭你看怎麼樣?”
霍庭:我不想進屋去了。
本來還以為寶寶是個愛稱,現在是跟狗子是兄弟的意思嗎?
然而昭昭並沒有感受到爸爸的怨念,念了幾遍貝貝之後就欣然同意了:“叫貝貝。”
之後她還衝著小黃狗貝貝又喊了好一會,直到貝貝回了她一聲“嗚汪”才心滿意足了。
才出生幾天的小奶狗還沒有攻擊性,這一隻又很溫馴,沈華濃直接將洗乾淨後擦乾的貝貝遞給昭昭,讓她去培養跟狗的感情去了。
“寶寶你生氣了嗎?”
霍庭不理她,她喊她的,他當沒聽見。
“我喊你寶寶,這就是個愛稱啊。”
“你也看見了昭昭多寶貝小狗貝貝,要不是我強烈反對,她都要抱著貝貝一起去床上睡覺了,要同吃同住,多重視。”
霍庭:所以,你是什麼意思?你倒是直說啊!說啊!是要邀請我一起睡的意思嗎?
沈華濃就是感歎一句,然後她竟然又不說了!
最後,等昭昭的興奮勁頭被困倦取代終於睡了,霍庭獨自去了東屋。
這一晚對霍庭而言是一個很玄妙的夜晚,他心裡跟蕩秋千一樣,一會飄飄的,一會發緊,蕩來蕩去。
今天晚上這樣,就是沈華濃說的正常的過小倆口的日子?以後跟她過就是這麼忐忑嗎?怎麼有這種女人,讓人頭疼、心慌、氣短、氣管要炸,舌頭也疼。
當他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
彆人兩口子的生活分明就不是這樣的。
他的地位還不如那條狗,狗正睡在西屋的房門口,而他孤孤單單躺在東屋裡,身體在翻,心在蕩,蕩著蕩著竟然很快也有了困意。
沈華濃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發現屋簷下的木盆裡多了半盆的河蚌,用清水養著。
東屋後門虛掩著,她走過去朝屋裡喊了聲,“寶寶你在嗎?”
霍庭沒應,不過房裡倒是傳來一陣響動。
“你在啊,那你還來得及吃早飯嗎?”
霍庭從房裡出來了,應該是剛洗了澡,頭發還濕著,他一言不發,低頭看看沈華濃,想想他昨晚上吃的那頓飯,想想她的手藝,厚著臉皮妥協的回答她:“來得及。”
沈華濃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妥協,沒有趁機再鄙視他,她指了指屋簷下的盆,“這是你早上去弄回來的?”
霍庭點了一下頭。
沈華濃仰頭看他不自在的臉,笑道:“養到明天晚上應該可以吃了。寶寶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明天晚上能回嗎,你回來我們一起吃?”
霍庭竭力忽視那種耳根發癢的感覺,目視前方淡定的說道:“我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回來,你跟昭昭多吃幾頓,放著也不會壞。”
“哦。”
霍庭被她盯得不自在,說:“我先去幫昭昭收拾。”
沈華濃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看在他喜歡她的份上,她就自己主動點。
吃完早飯,一家三口往市裡去,剛到村口碰見扛著個行李袋的沈明澤了,沈華濃詫異的上前,“哥,不是說四點鐘就出發嗎,你怎麼還沒有走?爸爸呢?”
沈明澤道:“我是特意在這裡等你的,爸爸已經走了,這會差不多都上了去省城的車了。”
“你”
“從今天開始我就去公社衛生所上班了,就是以前鄧培林那個小診所那,這些東西也都是要搬過去的。”見妹妹難得露出目瞪口呆的傻樣,沈明澤正色說,“濃濃,以後你彆以為沒人管你了,知道嗎?”
話是這麼說,他視線卻瞥向霍庭,撐腰的姿態是做的很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