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鐘說:“沒有,報社那邊說是化名,沒人知道他是誰。”
“那你覺得最有可能是誰?什麼人可能會在現在這個局勢下冒風險做這種事?就憑一腔正義和熱血?”
秦存詣以前從來沒有跟小鐘說過這麼嚴肅的話題,這會兒小鐘也知道本分,全當自己沒有聽見。
秦存詣也沒有要跟他討論的意思,車內安靜了一會,出了市區,車外也安靜下來,道路兩邊都是田野,秦存詣往窗外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問道:“小鐘,霍庭到交通局上任了沒有?”
查沈華濃的事就是小鐘親自辦的,涉及沈華濃自然是繞不開霍庭的,何況小鐘早就知道霍庭,馬上就回答說:“還沒有,給他交接工作的時間是截止到這個月三十號。”
秦存詣頭微仰著,後腦勺枕在後座的椅背上,眯著眼手指頭在大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緩緩敲著,閒聊似的問道:“小鐘,你看過霍庭的檔案資料,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小鐘跟著秦存詣也有幾年了,知道他的脾性,並不沒有參雜太多個人主觀判斷,隻從檔案上看到的摘了幾個霍庭當兵時候立功的幾件實例,和他轉到地方之後做的幾件實事說了。
出於個人對霍庭的崇拜,他沒忍住又補了兩個霍庭的上級對他的評價:“敢打敢拚、有勇有謀、公正忠誠。”
秦存詣閉著眼睛感歎:“看來小鐘挺欣賞他的啊。”
小鐘嚴肅的道:“報告首長,一個保家衛國、英勇無畏的好兵值得被敬佩!”
秦存詣笑了笑,嗯了聲,又說:“可我記得前陣子有幾封舉報霍庭的信,說他私德有問題,貪圖美色,娶了個成分不好還有海外關係的妻子,再沒有查清楚之前,他已經不適合繼續留在一線崗位上從事核心工作,所以才調回二線,就是管理交通之後也要接受監督和調查。”
小鐘張了下嘴,本想說點兒什麼,想到秦存詣的個性,又很快緊抿住了,隻道:“首長您肯定有公平公正的判斷。”
反正首長也不是真的再谘詢他的意見,而且他一旦有了決定,也不會輕易就被他人影響而改變主意。
輕鬆打發走了秦存詣這個重度疑心病患者,沈華濃想想欠下待還的那隻八寶鴨又沒有那麼高興了。
同樣是情懷係食客,希望徐炳榮看在吃好了的份上,大家以後都能保持相安無事,他最好是放棄利用他們,尤其是彆打她哥哥的主意。
第一世沈明澤跟著徐炳榮潛逃被擊斃。
在陸柏薇重生後的那一世,沈明澤乾脆徹底黑化,成了徐炳榮暗中謀劃時候的擋箭牌,分散並掩護他做了不少事,最後被抓捕判處槍決。
雖然都有沈明澤自己的原因在,但沈華濃是個護短的人,她隻怪老家夥要利用她哥哥,沒有他蠱惑誘導,她哥哥也不至於這樣。反正跟他扯上關係就沒有好事。
如今這兩種雖然應該都不會發生了,但,那是徐炳榮,他還沒有開始作呢,難保這位黑老大作起來之後,不會再起歪心思再想著來利用沈明澤。
他自己作死就算了,非得拖著她哥哥一起,不知道是什麼仇什麼怨!
沈華濃覺得他們兄妹倆都不夠跟人玩一局的。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呢,沈明澤和徐炳榮之間,大概差了二十個沈華濃,哪怕她還知道一些劇情。
徐炳榮在裡露臉的篇幅也並不多,也就比沈克勤沈明澤多了那麼一點點,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開始大作,不知道他暗地裡都謀劃了什麼。
沈華濃看的那六十多萬字裡也就隻知道他想逃走,現在這個時候想要遠走海外真是跟做白日夢一樣,但是徐炳榮還真做了,並為此做了周詳的計劃和安排,施行計劃的過程中連累害死了一些人,中這些也都沒有詳細寫,反正最終就是邪惡永遠戰勝不了正義,他敗了,死了,沈家父子也隻是他作死路上的炮灰。
對這種人,沈華濃除了保持距離,多防備點兒還真沒有辦法。
一來他表麵上老老實實,瘸了腿認命很本分的樣子,又沒證據舉報他,明的來不行。
二來你就是想坑他都坑不上,他不坑你你就該偷笑了,暗的來也不行。
第三,人家暗地裡還有人,還有打手,還不知道躲藏在哪裡,他一個黑老大,沒有被送去監獄農場反倒被弄到這公社裡來,可見對方的能量也不小了。你跑過去蹦躂,指不定把人惹毛了搞死你。
隻能祈求他看不見你,不害你,你也彆欠他人情,也彆給他找你的機會。
帶著這種心情,沈華濃對這份八寶鴨跟對她後媽一樣,很是慎重,就怕萬一有哪裡不好讓徐炳榮找茬,乾貝、火腿這些現在有著落了,她當天下班回家後就去找農戶家裡定鴨子去了。
需要三四斤左右的新鮮肥壯嫩鴨子,也不是經常能夠碰到的,就是花錢都不一定能夠買到。紅星公社裡基本上除了沈華濃,家家戶戶都養了雞,按指標最多也就隻能兩隻,養鴨子的還真沒有。
沈華濃找村裡人打聽過後,當天就去隔壁村轉了轉,可惜那些鴨子不是太老就是太輕了,就是沒有合適的,還得再找找。
怕徐炳榮等得不耐煩,她還專程打著給魏鵬飛小苦瓜送寶塔糖的幌子往小院去了一趟,魏兆堂不在,上有老的病、下有小的弱,他比其他幾個難兄難弟的壓力更大,要做的活更多才能讓一家三口吃飽。
沈華濃跟老爺子說了幾句話,特意囑咐小苦瓜不用跑那麼遠給她送柴禾到家了,從這邊到下灣村家裡還是有些遠的。讓他直接放在公社衛生所那兒就行了,她下班回家就能順道帶回去。
雖然魏兆堂說老爺子的病情好得差不多了,不過肺病本就難以根治,需要很長時間的調理,沈華濃還是又給帶了盒藥,臨走的時候偷偷放在他家桌子上了。
然後才在離開的時候,裝作順便給徐炳榮解釋了聲,她並不是忘記了做八寶鴨,而是湊齊材料需要時間,讓他再等等。
徐炳榮情緒無波的掀開眼皮看她。
以前沈華濃就感覺老家夥眼神很銳利,總懷疑自己對他的防備警惕心思都被他看透了無所遁形,這會兒更是不得了,徐炳榮居然朝她歪了歪嘴角。
你這是在笑嗎?
我的天!
沈華濃臉都木了一下,隻感覺不懷好意將自己包裹住了。
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想!
好在此時徐炳榮也無意糾纏她,在程禮端著盆出來的時候就收回了視線,隻說讓她好做,做好了。
然後就繼續歪在門框上垂著眼簾不知道再想什麼壞主意去了。
程禮跟沈華濃點頭致意,還淺淺的笑了下,也沒有多說什麼,徑自去院子角落的井台邊打水去了。
沈華濃瞄了眼徐炳榮,就趕緊收回了視線,覺得這幾個人中她最欣賞魏兆堂,最佩服的還是程禮。
程禮來紅星公社的時間比沈家和徐炳榮他們都晚一點,現在大概也快三年了,能夠跟徐炳榮同屋住這麼久,也真是難為他了還能繃得住,對著彆人還能夠表現出良好的風度,沒有被這黑老頭利用或是帶壞,真的是挺難得的。
有難得的韌性,最後自儘也是可惜了。
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跟徐老頭住一起壓力大的原因,或者是被徐老頭連累才熬不住的?
她又暗搓搓瞥了眼徐炳榮,真是個會害人的老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