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秦家的家庭聚會氣氛看起來的確是不錯,畢竟要保證老爺子的精神愉悅,所以也沒人對她這個女朋友多問什麼或是挑剔什麼,但是態度卻也不熱絡,可以說算得上是很是冷淡了。
要是真的隻有二十多歲,陸柏薇或許會相信秦衛南給她解釋的:“我爺爺就是那麼個人,你也知道她的話不多,我爸爸跟爺爺一樣的沉默寡言,再說我都這麼大了,他尊重我的決定,不會多說什麼,至於我媽剛從北方過來的,坐了兩天的火車精神還沒有緩過來,她的話很多,就怕等爺爺身體好了,你招架不住呢。”
秦母的確話很多,昨天基本上就是靠她在活躍氣氛,但是對陸柏薇,她的態度卻很保留,從拍合照的事情上就能看得出來。
期間有個小護士見他們拍照,自告奮勇說幫忙給拍張大合照,結果秦母找了個由頭給岔開了話題,非得讓陸柏薇去拍,表麵上說讓她試試拍照,不放心彆人怕弄壞了。
男人粗枝大葉或許沒察覺到什麼,但是陸柏薇心知肚明,秦母雖然沒有多問多挑剔,但是也沒有認可她。
這本來也在陸柏薇的預料之中,但是又跟她想的稍微有點兒差彆。
她本來是擔心貧窮又極品無賴的家人,以及有過一次不堪的婚姻經曆這兩件事會讓秦家人瞧不起她,給她跟秦衛南的親事多點波瀾,她也都針對這兩件想好了對策,結果,根本沒人問她這些,多話的秦母也就隻問了一下她的姓名、年齡、職業和父母在哪上班,不鹹不淡的誇她有本事之後,就什麼也不曾問過了。
隻能說,就算她沒有極品家人,沒有離婚這一遭事情,秦家人還是看不上她。
這一認知將陸柏薇給刺激了一下,她絕對不會重蹈嫁給齊建國的覆轍,絕對不會再落得進門的時候就讓婆家人瞧不起,以至於一輩子都抬不了頭!
這一次她一定要努力奮鬥,成為像是在夢裡那樣出色、能夠配得上秦衛南能夠跟他並肩的女人,出身沒有給她底氣,以後她的努力她的事業統統都會給她的!
有過“兩次”失敗的人生和婚姻經曆,現在陸柏薇也沒有很著急去嫁人,她想著先把事業弄起來再說。
她倒是沒有擔心秦衛南會小瞧她,也不擔心他等不了,都是那樣一個夢給了她底氣,而且她還以為秦衛南已經都知道了她的經曆,畢竟他前陣子在追求她,難道沒有打聽過?這件事她也沒有特意隱瞞,飯店就有很多人都知道。
陸柏薇心不在焉的挑出一張自己的獨照放在一邊了,又繼續邊數邊往後翻,第二張正好壓在最底下了,她拿出來正準備收著,發現底下還夾了一張,現在的衝洗工藝照片洗出來之後就算是徹底晾乾了也有點兒黏糊,下麵那張照片可能還沒有乾透,黏得很緊:“同誌,好像多洗了一張。”
陸柏薇說著就將下麵那張給撕開,這一看,目光頓了一下。
竟然是霍庭一家子的合照。
沈華濃坐著,昭昭倚靠在她懷裡被她雙手摟著,霍庭則站在母女倆的身後,他身體往前傾著,頭就在沈華濃肩膀上方一點兒,手則撐在椅背兩側,胳膊弓起張開著,看起來他們兩人像是依偎在一起,尤其是霍庭的眼簾微垂著根本沒有看鏡頭,顯然是在看下方的沈華濃,專注極了。
一家三口臉上都帶著笑容,看著也幸福極了。
“多了一張?我看看,”工作人員湊過來看了一眼照片,哦了聲,道:“原來是這張,早上他們一家子過來拍的,我剛才還在洗照片,這張就跟著黏出來了。”
說完還咂了咂嘴,笑道:“這位男同誌拍照的時候緊張得很,讓他擺個動作總是擺不出來,眼睛、手腳總是不大協調,我給糾正了半天調整了半天,也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將就了。”
然後指著照片給陸柏薇看:“你看看他,眼皮又垂了一下,又沒有看鏡頭,這動作看著也不好,再站直一些,腦袋擺正,那氣勢就出來了,現在看著就是有點太親密、太小家子氣了。”
小家子氣、不協調什麼的,陸柏薇倒是沒有看出來,但是親密她的確感受到了,她抿了抿唇,說不上是個什麼心情,要說羨慕嫉妒恨好像也不至於,明明她都跟霍庭沒關係了,這就是一個她不要的男人,一個冷暴力她的渣男不管怎麼勸自己豁達,但是就是有點兒不舒服。
憑什麼霍庭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整天死氣沉沉,沉悶寡言,換了沈華濃之後整個人容光煥發,就連那張麵癱臉上的表情都生動多了,居然能夠笑得露牙這麼傻叉,還能目光這麼深情款款?
她拒絕去做自己不如沈華濃討人喜歡的設想,隻覺得霍庭不對勁,一個麵癱臉,一個在外麵以冷峻沉悶著稱,悶了兩輩子的男人,突然這樣,感覺就像是讓豬上樹了一樣叫人難以置信。
不過此時她也沒有多想,隻是心裡嘀咕了一句:“要不是那張臉還是霍庭的,我都覺得霍庭好像換了個人。”然後將照片遞給了工作人員。
“啊呀,這裡摳掉了一塊。”工作人員拿著照片一看,神色都變了,“女同誌,你的手哎呀,全部蹭在你手上了,要是彆的地方還能將就用,這張臉摳了一半了都毀了,得重新洗一張。”
陸柏薇拿過來一看,沈華濃的臉的確是給蹭掉了一半,她看看自己的拇指指腹,上麵沾了一塊白色薄皮,剛才她就稍微用了點兒力氣,真的不是存心的。
“對不起啊同誌,我不小心的,這張照片衝洗的費用我來付,對不起。”
她這麼好說話,又主動付了錢,工作人員也籲了口氣,“行吧,你再看看你的照片有沒有問題,沒問題我得繼續洗照片去了。”
陸柏薇又將秦家人的照片單獨數了一遍翻看了一遍然後塞進了紙袋中。
“沒問題了,謝謝。”
她自己的那兩張剛才就單獨抽出來了,這會直接被她裝進隨身的小挎包裡了,臨走她還看了眼桌上,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心裡,想再看看那張被撕破了臉的沈華濃,結果桌上桌下找了一遍都沒找到,也隻當是工作人員拿進去了,她也沒有繼續耽誤下去,撐開小花傘,趕緊往竟市飯店去了。
陸柏薇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了,因為過節的原因,大堂裡等著吃飯的人比以前要多一些,陸柏薇隻看了一眼就急匆匆的往後廚去。
今天是她跟廖慶祥的班,見她進來,廖慶祥回頭看了眼,突然將手上裝得半滿的簸箕給摔在地上了,剛被小肖洗出來的還沾著水的藕滾得滿地都是,將幾個學徒工嚇得噤若寒蟬。
“小肖,你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把藕給撿起來!手上沒活,眼裡也沒活,三天兩頭撂擔子偷懶,以為自己是誰,就指望白領工資是吧?你莫不是也跟有些人一樣攀上了高枝就變得心比天高了?我告訴你,你既然瞧不起這些活,那就彆乾了,多的是人想乾,少占著茅坑不拉屎!”
小肖被罵得灰頭土臉的,趕緊放下手裡的盤子關了水龍頭過來撿藕:“我馬上就來,廖師傅,你消消氣,剩下的我來,我來!您可彆誤會我,我對這個工作稀罕的很。”
廖慶祥哼了一聲,轉身拿了鍋鏟鏗鏗鏘鏘的在鍋裡敲了幾下,又咒罵道:“一個二手貨還當自己多金貴一樣,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淺薄愚蠢,嘁!”
廖慶祥的聲音也不小,這麼明顯的指桑罵槐和意有所指,陸柏薇當然聽見了,她深呼吸了幾次才壓下了心中的惱恨,沉著臉放下小挎包,拿了圍裙係上,又去洗了手,打算先工作,免得跟這個毫無風度翻臉不認人的垃圾爭吵耽誤了正事。
“小肖,還有什麼菜要炒,前麵有多少份單子,你給我說說我來弄。”
小肖撿起最後一塊藕,聞言一時有些猶豫了。
現在廖慶祥跟陸柏薇顯然是當麵就撕破臉了,他再對陸柏薇示好,那肯定將廖慶祥得罪死了,這位廖師傅跟飯店的負責人關係很好,從他爸爸那輩起就在這裡做事了,得罪他說不定工作就丟了。
可,要是這會不回陸柏薇的話,那肯定也把她給得罪了,那以前對陸柏薇的付出不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