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濃並不知道自己突然發了一大筆財,還贏得了秦存詣的另眼相看。
霍庭走的時候她就醒了,不過大冷的天,她不想起來,又抱著昭昭睡了個回籠覺補眠才起來。
母女倆吃過早飯才晃晃悠悠的去沈明澤那邊刷臉打卡,然後兄妹倆帶著昭昭一起給沈克勤寫了一封信。
在信裡,沈華濃照例用一種含蓄得明目張膽的方式,把自己花式誇讚了一遍,她崇高而遠大的理想以及朝理想邁進的一丁點兒進展,也再度拿出來吹噓了一通。
可能是寫得次數多了,順手了,她這次生動形象的詮釋了什麼叫吹牛不打草稿。
一氣嗬成,十分流暢,看得沈明澤嘖嘖稱奇,十分好笑。
沈華濃才不管他恥笑,反正信肯定是會被彆人檢查的,這簡直比微博更有用好嗎,微博雖然受眾麵廣,但是鍵盤俠和杠精多,這個多好,受眾麵狹隘是狹隘了點兒,但是就像是私下艾特了領導,對方還絕對會看,既然有這麼個平台,她為啥不寫?不寫都是浪費這個機會好嗎!
寫,必須寫,不光誇自己,沈明澤不肯像她這麼寫,她乾脆在自己的那部分裡帶著哥哥一起吹噓了一通。
上次沈克勤在信裡特意說了,她郵寄過去的代食品,有同事還給研究了一下營養成分,誇獎了一通,說比以前那些代食品來說簡直就是質的飛躍,跟餅乾和米糊比起來也不差什麼了,還建議大量推廣,這讓沈華濃在藥研所那邊小火了一把。
這次沈華濃特意就推廣的問題進行了回應,將霍庭昨天給霍國安建議的那些刪刪改改寫上了,無非就是說本著科學求真的精神,打算等一應數據出來之後再有理有據的推廣出去,做藥研究的這些人就講究數據,想來應該不會對此有什麼異議。
沈華濃上個月換了單位,就往藥研所那邊給沈克勤郵寄了全套的防寒裝備,知道爸爸走的時候沒帶什麼,那會兒她也沒錢給他買什麼,現在有錢了,工資也漲了,一拿到工資她就花了個乾淨,將能添置的都給補上了。
一套秋衣秋褲,一套羊毛衫和羊毛褲,兩雙羊絨襪子和一雙厚毛絨的工鞋,還特意做了護膝和一個護手腕的,她自己不會織,是買了羊毛線花錢請人編織的。考慮到北方更冷,她還特意買了一件軍綠大衣,她的工資花完了,這件大衣是用霍庭的積蓄給孝敬的。
現在他都是名正言順的女婿了,孝敬一下老丈人也是應該了。
這次不用操心衣裳了,預估了一下包裹往那邊去的蝸牛速度,想著年前應該還能夠再寄一回包裹,這次沈華濃就不著急準備年貨了,鄂省有些特色的年貨非得等到冬至以後才能開始做。
她就將村裡新出品的藕粉裝了五斤,從公社榨油點買了一隻五斤裝的大油壺,打算用這個來裝她新醃漬的八寶菜,這個是最受藥研所的同誌們歡迎的了,打算這次多寄點兒過去,這種油壺比上回她郵寄用的塑料小桶更好用,擰上蓋子之後,嚴嚴實實的,完全不用擔心路上會漏出來。
沈華濃打算將三花禮盒也裝幾份一並郵寄過去,不光給爸爸,還讓他的同事領導也分一分,這就是她吹噓自己的佐證,再重也必須要寄,送人情之餘也算是另一種廣告宣傳方式了。
等整理完信和包裹,她又去看了沈明澤開的那一小片菜地,摘了一把菠菜,挖了幾顆蘿卜回來,正準備做午飯,李月娥就哭哭啼啼的找過來讓她幫忙說情。
李月娥跟霍庭的關係比袁招弟幾個更加疏遠,拐彎抹角的勉強算是沾了點兒故,她不知道怎麼稱呼沈華濃,就隨著袁招弟一起喊舅婆,現在倒是比一開始跟沈華濃打交道的時候聲音大些,不像以前低頭含胸蚊呐似的哼哼了,看著比以前自信利索些。
“舅婆,趙主任說不要我去作坊乾活了,我怎麼求她她都不肯通融,鐵了心不要我,你幫幫我吧,隻有你能幫我了,你說他們肯定會聽的,沒有這份工作我家裡怎麼辦,我爸肯定會打死我的,說不定又要將我給賣了”
李月娥第一次上門哭求沈華濃想辦法幫她的時候,她是怒其不爭,現在又是差不多的話,她隻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談戀愛可以,可明知道自己的情況,卻分不清楚主次,有機會不抓住,自己把自己坑到絕境裡,怪誰?
而且論情分,這姑娘跟她之間,完全沒有。
就說袁招弟和棗花兩個吧,每次沈華濃回來的話,那兩姑娘會過來做做說說話,其他幾個女孩,她去作坊彆人也嘴甜熱情得不行,跟前跟後,人跟人之前的情分是相處出來的,平時不燒香,有事的時候找上來,憑什麼?打算靠她的善心嗎?
不過,沈華濃想著自己的人設,才忍住了,決定最後一次免費教她做人。
“我之前給霍主任說讓你們幾個進作坊乾活的時候就都說好了的,以後再也不會插手裡麵的事情,現在你讓我去說不是讓我為難嗎?”
“之前也有人讓我說去,將人弄進去,上次我隔壁,袁秋分你袁嫂子,知道吧?她還幫了你舅爹的大忙,我給她送錦旗了的,她也讓我去說情,我都沒說,還是這次招工人家考核了才進去的。我已經主動幫過你一次了,再破例的話,讓袁秋分怎麼想?她幫過我,我不幫她,卻一而再的幫你,我跟她還是鄰居呢,跟你,我不欠你什麼吧,月娥?”
李月娥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何況這會兒沈華濃說得這樣明白,她臉色暗了暗,有些羞愧,她本來就不是伶俐的人,此時完全說不出話來為自己爭取。
“對了,你乾得好好的,趙主任怎麼會不要你去呢?明明之前還聽說要好好培養你們,不讓你們被人瞧不起的,你做了什麼讓她生氣了?”
“我對不起,舅婆,我之前是太忙了,每次從作坊回家,家裡都有事等著我,所以也沒時間外出說閒話,沒有”李月娥腦袋恨不得貼到胸前去,“舅婆,你再發發慈悲幫我一回吧,我保證以後會好好乾的,絕對不會犯錯了,我不能沒有這份工分的。”
沈華濃輕笑了聲,“這麼說,是你爸媽拿家裡的事拖著你,不讓你去作坊上工嗎?要是這個原因你讓霍主任去削他們。”
“不是”對去給知青做飯這事兒,之前李月娥本來覺得自己是在幫助人,主任和隊長不是都說了嗎,讓大家幫助知青們早點融入農村生活,她是很坦蕩蕩的。
後來她喜歡上沒有看不起她還鼓勵她,待她好的汪知青,她就一心想往知青宿舍那邊跑,直到今天早上去作坊之後幾個嫂子嬸子都罵她不知羞恥,她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她的舉動在大家看來是丟醜,這就有些難以啟齒了。
“萬一你偷東西或者違背了作坊的紀律,還讓我再去跟趙主任開口,你讓我怎麼做人?”
李月娥急道:“我不會再犯了,真的,我就是遲到早退了幾次,沒有偷東西,我沒有,就是炒壞了的以前趙主任也讓我們吃了,我沒有吃,拿回去了”
見沈華濃漠然的看著她,她才抿抿唇,攪著衣角道:“給了那幾個知青吃,他們糧食不夠吃,馬上還教大家讀書”她越說越小聲,麵上紅得要滴血,沒說完隻道:“我現在知道這樣違反紀律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正說著,從大路上往這邊跑過來一個男青年,還沒有靠近就大聲喊著:“月娥,月娥!”
李月娥扭頭看過去,麵上閃過一抹羞澀欣喜,小聲回了句:“我在這裡,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