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王主任的男人沒說話。
李大姐自顧自的說開了,先看著梁玉萍道:“怎麼就這麼能耐呢!自己不要臉還有理了。可真是讓人開了眼界了,看樣子還是個上過學懂知識的人,知道得挺多,就是不好好用在正道上。”
然後她拍了拍胸口,又道:“哎喲,可把我惡心的不行了,都是像她這樣東西,那我這工作都沒法做了,來一個插隊的、逃票的、不守規矩的,說她兩句就要死給我看,再就是讓人民審判我,那好人都彆活了。”
提起來她還有些感同身受,繼續跟王主任道:“我說主任,王主任,你也知道了吧,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以後再有那些去告狀的顧客,你也體諒體諒我,彆不管是人是鬼隻要去告我狀,你就要訓我態度不好,還要扣我工資,有時候我們的工作真的是不好乾,不明事理的人也多得很。”
“不然,咱們單位也給車上配一個收錄機吧?是人是鬼,咱們讓大家評評理。”
王主任彆開頭,擺手道:“行了,李大姐,你這張嘴也沒有輸的時候,彆跟著什麼熱鬨都要湊一腳。”
李大姐又跟他掰扯了幾句,那王主任就找了個站讓司機聽了一下,說還有事就匆匆下車走了。
李大姐正說到興頭上,聊天的人突然走了,感覺不過癮,回頭試著跟沈華濃說話,問道:“哎,是不是說你兄弟要是不來的話,她就不要彆個醫生救她,就等死,是嗎?”
沈華濃聞言就睜開了眼睛,道:“不清楚,說是這麼說,到底怎麼樣,看她到了醫院的情況吧。”
李大姐看著梁玉萍就嗤了一聲,歎道:“真的是什麼人都有。”
然後又問沈華濃:“要是這次她沒事了,這真麵目再曝光了,那不是更沒臉見人了?”
“萬一她再跟她自個兒說的那樣,再天天去纏著你尋死覓活的,今天喝農藥,明天老鼠藥,後天上吊,再就是抹脖子那你可怎麼辦?”
沈華濃:嗬嗬。
狼來了這種故事,就算梁玉萍有心思天天都來演一遍,她也沒有興趣陪她玩了,梁玉萍要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同樣的招數來對付她,那她還救人,就算她輸!
沈華濃心裡暗搓搓的想著,突然車子又是一晃,沈華濃喉頭一緊。
李大姐還興致勃勃的問著:“你天天被追著鬨也是鬨心得很啊,這還怎麼過日子?”
“你攤上這人也是倒黴,誰能想到這姑娘看著挺體麵的一個人,跟個滾刀肉似的,要是那些不明事理的,指不定說什麼呢。”
“我看她長得挺漂亮的,心思歪是歪了點,管教管教也能彆得過來,聽她的意思你家裡成分不怎麼樣,你兄弟娶個媳婦也不容易,她這麼非得嫁給他,其實也不虧啊以前兩人是處過對象的吧?”
“白搭個媳婦,就解決這事,以後她在家裡怎麼作妖,都能收拾她啊”
這位李大姐八卦欲望很強烈,一會憂心忡忡為人擔憂,一會又給沈華濃出主意,自身的代入感特彆強。
沈華濃:白搭的都不要!
霍庭沉著臉,捂住沈華濃的眼睛道:“好了,不舒服就眯一會兒,馬上就到了,還難受嗎?”
李大姐這才悻悻的閉上了嘴,車上再度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車子又重重的顛簸了一下,沈華濃身體往上彈了彈,霍庭放在她肩頭的手更收緊了些,才將人給按住了,再次低頭看看她,見她眼睛緊閉著,睫毛顫了顫,眉頭還是糾著的,臉色也很差。
霍庭很少看見這樣的沈華濃,大多數時候她都麵色紅潤,精神氣十足,感覺精力旺生得很,現在這樣還真的是看不慣啊。
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眉毛,沈華濃眉頭越蹙越緊了,嘟囔說著讓他彆碰說暈車難受,說完突然就伏下身趴在霍庭腿上了。
霍庭動作僵了僵,這樣的親密姿勢很是出格了,不過車上沒人,那李大姐被他一句話給說得氣著了,扭過頭去看著窗外去了,他心下歎了口氣,輕拍著沈華濃的後背,拍著拍著,心裡突然毛出來一個有違社會主義理想的念頭——
他還得往上爬,儘快爬到能讓家屬有用車的權利,她就不用這麼遭罪了。
可以一邊為了小家,一邊為了社會主義理想而奮鬥嘛
不衝突啊。
梁玉萍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她在車座上都已經往上往前彈起來了,要不是李大姐站著擋在前後兩排之間的空位置上,她鐵定摔地上去了,雖然被攔了一下,但是後腦勺還是在車座上連連撞擊了兩下,這座椅上可是沒有彈簧也沒有軟墊的,聽聲音還挺重的。
怕車上的三人說她不負責任,李大姐就先發製人:“這路就是這麼個情況,顛簸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好在她喝藥傷的是五臟六腑,撞兩下應該也不會就讓毒性給擴散了,沒事啊。”
司機忍不住在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說了句:“你那嘴就歇會吧,要是能管得住少說兩句,少跟人扯不少皮。”
說得李大姐火起,不過司機先生也有辦法製她:“我開車,你可彆吵我,當心一會出事了。”
班車終於完成了貫穿城西到城東的整個旅程,路上就放王主任下車停了一下,一路直行,走的是最短的路程,直接開進了人民醫院急診樓的大門口。
李大姐雖然八卦了點兒,但是辦事還算靠譜,車一停,她就下車喊醫院值班室的人,很快就有醫生護士推了輛推車出來,大家一起將梁玉萍給抬了上去。
李大姐還主動給人說明了情況,吃了老鼠藥,吐了幾次雲雲,都不需要霍庭和沈華濃再做什麼,就都搞完了,梁玉萍被送去洗胃去了。
霍庭去跟人道謝,李大姐擺擺手:“行了,你們也是倒黴,還得在這裡等著,這事還不知道怎麼算完呢,我跟老林還要當班,就先走了。”
說完沒忍住又補充了句:“你要是真的感謝我,後麵是個情形,讓你媳婦有空去車站給我說一聲啊,免得我老掛著這事。”
霍庭:Σ△︴
不得不服,廣大婦女同胞們真的是,心思挺複雜的。
再見。
霍庭正準備先把沈華濃送去休息室,結果他剛送完人回頭,就見沈華濃被個小護士給拉進護士值班房去了,今天李素梅留守值班室,剛才就見到沈華濃了,現在拉人進去說話去了,連茶水都倒上了。
見她比在車上精神了點兒,又有朋友陪著,霍庭取了錄音機裡的那盒磁帶,給她簡單交代了兩句,就匆匆出去了。
他的人脈比自己廣,這件事上沈華濃先聽他的。
她喝了兩杯熱水,又緩了一會兒,精神就差不多恢複了。
李素梅是聽到了李大姐說的話,也知道點兒事情,她問起來,沈華濃也沒有隱瞞她,將梁玉萍的事情大致上都給說了。
李素梅就比李大姐靠譜多了,抱怨了梁玉萍幾句,然後實事求是的給沈華濃分析。
“她要是真的有事,那肯定對你會有影響的,起碼被人說嘴是難免的,不過按照這麼說她自己應該不會尋死,沒事的可能性應該更大,放寬心。”
“她指不定因為這次又毀了次名聲更加記恨你,這種人就不能跟她妥協,真的讓你哥哥娶回家肯定是不成的,她知道吃這一套,以後不定多鬨騰呢,就是個攪家精,以後都彆想過清靜日子了。”
沈華濃點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讓她和哥哥妥協肯定是沒門。
“你也彆太擔心,鬨了幾回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個什麼人了,也濺不起什麼水花了。”李素梅安慰道。
沈華濃可沒打算讓梁玉萍還來鬨幾回,她心裡有計劃,不過現在也沒有跟李素梅多說什麼。
現在還不知道梁玉萍的生死,李素梅也不想她為這個煩心,主動將話題給岔開了。
說起上次沈華濃做的牛軋糖,讓沈華濃教她做,又說張小紅和吳陽上次雖然看了,但是也說不清楚,她也弄了罐奶粉,材料都備齊了,弄了一回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