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一個兼顧小家與大家的理想(1 / 2)

“彆擔心,我們送醫院送得及時,應該沒問題,能解決。”霍庭說。

見沈華濃臉色有點發白,他抬起手,微微一頓,還是在幾道目光的注視下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了,食指指腹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按了按,道:“暈車就先眯一會兒,現在什麼也彆想。”

現在聽霍庭這麼說,沈華濃的心情就真的好多了,剛才的躁鬱之火好像被一場春雨給澆滅了。

雖然還是覺得頭暈惡心,但是這充滿了難聞的氣味,顛簸、粗糙還一步三響的班車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排斥反感了。

她靠在霍庭肩膀上,心裡平靜下來,沒忍住抬眸看他,見他額頭上都冒出汗了,可見心中有多著急,心下突然一軟,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條手絹,碰了碰他的額角給他擦汗。

霍庭頓了頓,垂著眼簾看看沈華濃,還是任由她擦了汗。

讓她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至於規矩不規矩,有沒有人瞧著,他暫且也顧不上了。

“睡一會。”他說。

沈華濃收了手絹道:“給你聽點兒東西。”

“什麼?”

沈華濃往前彎了彎腰,看眼正皺著眉頭神色不善的看著她的李大姐,也沒有說什麼,同情弱者和會示弱的人,都是人之常情。

她將錄音機給打開了,先倒帶然後又按下了播放鍵。

“聽聽,正好今天帶了收錄機。”

錄音機的音質不太好,整個播放過程中都一直有噪音,不過裡麵說的什麼,還是能夠聽清楚的。

一開始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閨女,我給你說的這些真的能夠出現在書上?你莫哄我啊。”

“婆婆,我哄你做什麼,你等著吧,明年就能看見了,你孫子不是識字嗎,到時候讓他給你念念。”這是沈華濃的聲音。

沈華濃快進了一下。

“我就是個睜眼瞎,大字不識的,你說的我怎麼就不信呢”

“您能養活一家人,會做黴豆渣啊,還有這豆醬,不是人人都會的,怎麼就是睜眼瞎了,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跟著就是沈華濃誇人的話和一連竄的笑聲。

再快進了一次,就是肖蘭英又給說了一遍豆醬的做法,讓沈華濃也得把她說的記好,要是可以也寫在書上。

短暫的噪音之後,是沈華濃不悅的聲音:“你是什麼意思?”

到了想讓大家聽的地方了,沈華濃才坐直繼續靠在霍庭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錄音機裡響起一個虛弱的女聲。

不用說肯定是梁玉萍了。

“你過來我們說會話你救了我這次,下次呢我以後就纏著你,我遺書都寫好了公安都將我放出來了,我沒有錯”

之後沈華濃說了梁玉萍編造謊言冤枉人,惡有惡報的話。

然後是梁玉萍略帶得意的笑聲。

“對,我是跟人打架了,不過不是彆人打我,是我打人了我要是有事,她們當然也逃不掉,但是罪魁禍首還是你。”聲音雖然虛弱但是也有夠咄咄逼人的,說出來的話叫人聽著格外不舒服。

霍庭蹙了蹙眉頭。

似乎跟他想象得有點不一樣。

這可不像是一個軟弱想死的人說的出來的話。

李大姐之前還攬著梁玉萍生怕她滾下地呢,現在不可思議的低頭看著她,長得漂亮乖巧,看麵相真的是溫馴得很,

原本她還以為對方是受了什麼委屈走到絕路了,才不想活了,這樣的例子在鄉下真的是數不勝數,重男輕女的家庭、夫妻不睦妻子見天挨打的、成分不好被羞辱的,這幾年鄉裡多了些女知青,也會鬨出一些事來

這些都很常見,她還以為梁玉萍也是這其中的一種。

看來不是。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李大姐臉色冷了下來,繼續聽著。

接下來就是梁玉萍的高談闊論,和她用遺書威脅沈華濃的那番話,越說越讓人震驚。

再來就是省城青年日報的兩任主編和沈克勤的那些事,梁玉萍威脅說讓沈明澤娶她,還言明隻要沈明澤救,其他人的話,她寧可去死。

讓人大跌眼鏡。

錄音機裡再沒有說話聲了,沈華濃才睜開眼睛彎腰將之給關掉了。

她頭暈乎乎的,嗓子眼也發癢,趕緊又閉上了眼睛。

路上有些顛簸,霍庭伸出另一條手臂抱住了她的肩膀,神情有些嚴肅。

這可就比他想象中的複雜多了,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質疑,是他的思想太簡單了?已經跟不上時代了?以死相逼已經不是軟弱者的專利了,竟然還能這樣玩?

看來,梁玉萍就是死著玩的。

霍庭不是專業的醫生,他無法確定梁玉萍中毒的具體程度,但是剛才看她的中毒反應,他真的感覺也挺嚴重的,不太像是真的裝的,這是玩出紕漏了還是膽子大敢冒險?還是說,現在暈厥了難道是在裝暈?

質疑歸質疑,霍庭還是真心的希望梁玉萍先不要死。現在聽了那段錄音,梁玉萍的生死問題是其一,他們還麵臨著一個新的問題,就是她的那封所謂的“遺書”。

萬一真的刊登出來,能夠客觀、實事求是的展示整個前因後果,大家理性的討論那倒還好,但是如果真的被這個所謂的青年日報主編故意歪曲了再報道出去,那後果也是可想而知,肯定有不明真相的群眾起哄沸騰,最後鬨作一團。

以前霍庭覺得戰場上的刀槍無眼,這個是最可怕,現在覺得流言輿論遠勝過那些致命的武器了,武器起碼讓人死的痛快,在戰場上的犧牲也是有價值的,而流言蜚語之利,是能夠從精神到肉體將一個人給徹底摧毀的,因為歪曲誇大的流言引發的混亂還少嗎,這樣死的就窩囊多了,毫無價值可言。

現在的問題就是不知道梁玉萍是什麼時候寫的信,還有她口中的同學

總之,是不能將未來的安危寄托在彆人的良心上,得搶在對方之前,將真相最大範圍的傳出去,但是,對方是知名度很高的省報

他想著問題,沈華濃睡著,車廂裡一時隻有機器的聲音突突突不知道疲倦的響著,間或會突然顛簸一下車體發出一陣哢哢聲響,還是李大姐率先打破了沉默。

聽了這些,雖然仍不足以完全明白梁玉萍跟沈華濃之間的糾葛,但是也能夠讓人明白梁玉萍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李大姐站起來,嫌惡的將梁玉萍枕在她腿上的腦袋挪下來,因為座位與座位之間的空間太小,一不小心將梁玉萍的額頭給磕在前排的座椅上麵了,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引得隔了個過道的男人看過來,就見梁玉萍慘白的額頭上紅腫了一塊。

“你彆讓人在車上出了事,少折騰,馬上就到了。”他斜眼瞅瞅李大姐道。

李大姐撇撇嘴,道:“知道了,你看她那樣也不是真心想死的,大概是死不了,車上出不了事,王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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