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利益分配過程中的必然矛盾吧,其他的,按道理,這職能分配也不是沒有前例可尋的,按照彆的地方來辦事就行了,但是,豐陵石油城因為此前最高指揮官秦存詣的偏好問題,還有一點跟其他地方不一樣的。
就說外麵吧,現在各級政權從省一級到工廠、學校的政權機構全部都稱為革委會,革委會成員是由部分沒有被打倒的乾部,群眾組織代表,和工農兵代表或部隊軍管代表組成的。
乾部們以前就是企業、工廠和各機關單位的領導,他們熟悉各項業務運轉,現在也還是跟以前一樣負責日常業務,大政方針則由工農兵代表掌管,而群眾組織代表維護本單位下層人員的利益。
各地尋常的狀態是這些工農兵代表組成的工宣隊的地位最高,群眾組織代表次之,老乾部實際上是最低的,還極有可能隨時被蓋上一個當權派的帽子,地位最高的工農兵代表是什麼人呢?工人、貧農、下中農
他們都有個顯著的特點,就是貧苦出身背景清白而且思想理論知識十分紮實。缺點就是這些人受教育程度參差不齊,也不一定是專業對口的,很有可能,他們還不懂自己所在的部門具體運轉情況,隻會抓思想也隻抓思想,負責宣傳開會搞整改定方向的,生產什麼的都得讓步。
現在國內形勢的確是緩解了一些,這些代表們也不能跟以前一樣隨意借著肅清隊伍搞整風,存在感是稍稍降低了一些,實乾派們也開始漸漸冒頭相爭了,但是局麵還不夠明朗,還沒有徹底分出勝負來。
但在豐陵石油城這裡,秦存詣明顯是更喜歡做實事的,他一直壓著工宣隊這一部分人。
所以這矛盾也是由來已久,現在秦存詣要走了,又正好碰上了熊孩子們鬨的這起子事情,這不就一下子都爆發出來了。
必然是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要求整改整肅思想的,但另一部分人已經都將權利都抓到手中了,又碰上現在國內形勢稍稍鬆緩,可以爭一爭的好時候,想要就這麼一朝回到解放前?那肯定是不行。
沈華濃隻知道她生孩子之前,這件事還僵持著沒有定論呢,隻那幾個熊孩子們還在武裝部裡關著,也是吃了苦頭了。
霍庭就管著武裝部,他這個人,很明顯也不喜歡那些不懂亂摻和的人,不用問都知道,他肯定是介入其中了。
沈華濃就問:“雕像那件事有結果了嗎?”
這段時間她就顧著生孩子,帶孩子去了,家屬院有人來看她,可能顧忌霍庭的身份,也沒有人跟她提過,她都快忘記這回事了。
霍庭點點頭,之前確實一直放任著由著其他人鬥法,沒處理,國慶早上他去交接工作,把自己的意思交接出去了,就按照破壞公物的罪名處理,賠償就行了。
現在都快半個月了,他也沒有出過門,進展到什麼程度還真的不知道。
“那等什麼情況呢?”
“等大家跳出來。”
“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統統都給壓下去。”霍庭說,“大道理我是不懂,我就是不想讓孩子們跟前幾年那樣,那些孩子們整天的亂竄,什麼都不懂就這個批那個鬥也不學習,到處攪得一團亂,整天就盯著彆人想什麼,捕風捉影,我覺得還是太狹隘了,開放包容的態度,改變大環境,更好的環境,自然會影響大部分人的想法,過得好了,誰還資修蘇修”
“放心,這件事我心裡都有數,上麵也知道,我不會把自己給搭進去的,還有媳婦和孩子們要養呢,沒把握的事情我能做嗎?”
霍庭大多數時候是謹慎穩重的,最艱難的時候都穩穩的當著他的霍副局長,當初那竇局長直接都被武鬥衝擊得落下心病了,常年靜養著避禍,可現在不是不一樣嗎,這是個能將文物給偷運出來的家夥。
沈華濃再要問,霍庭就說了:“剩下的都是機密,不能往下說了,本來打算在你生產之前把這件事辦妥了,這不是幾個小家夥等不了了嗎,就拖到現在了。你也彆多想,安心養著,濃濃你就記著不管發生什麼都彆慌。”
“你暗示會發生不好的?”
“機密。”
“哼!”
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給了霍庭啟發,晚上他就跟沈華濃說,重新給兩個兒子想了名字了。
“霍開,霍放,你覺得怎麼樣?不說內涵吧,就隻聽著也好吧?”
開放啊?
沈華濃念了兩遍說行。
“那跟我這個姓搭配不?”還記著沈華濃說的他的姓不好的事呢,“搭配不?搭配不?這個姓好不好?”
“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