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賀冷哼道:“你有很多機會可以棄暗投明,不用過這樣刀懸頭頂的日子,你也可以拒絕做這件事,自己要作死怪得了誰?”
鄭軍舵看看他,也懶得接話,並不言語。
這時有個戰士在門口敲門:“首長,沈克勤帶過來了,已經審問過了,他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成了特務的幫凶,他說什麼都不知道?那批藥現在是徹底毀了,還等著用,現在隻能再往後推,這件事情他有直接責任!”老賀這會兒脾氣暴躁得很,吼得外麵的人噤若寒蟬。
霍庭麵上沉了沉,道:“賀首長,沈克勤為人簡單,我可以保證他若這麼說了,就是的確什麼都不知道,但他的人品和立場是可以信得過的。”
“你保證?你的保證有用那藥為什麼毀了,我就問你現在藥的損失怎麼辦?這可是救命的藥!他如果能夠守住秘密就不會有現在的損失了!”
“那批藥並沒有受損,您可以去找藥檢科檢查有沒有過敏原,如果守住秘密,那對特務的行動就沒法預料,現在也不可能順利抓到人了!”霍庭不卑不亢的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鄭軍舵麵色一變,趕在老賀問話前開口道。
霍庭道:“沈克勤不會為了任何事情泄密,他這個人很有原則,所以經他口透露出去的過敏原都是幌子!當初我讓他透露他為了名譽還不肯,因為任務才妥協的!”
鄭軍舵往後一垮靠在椅子上半響沒言語,老賀卻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跟外麵道:“叫沈克勤進來當麵跟這個特務對峙,一塊審了得了。”
從跟霍庭通過電話之後,沈克勤就一直提著心,今天也是半夜都沒有睡著,這會人憔悴得很,在路上就聽說了鄭軍舵的事情,倒是沒有吃驚。
鄭軍舵一見到他,就大聲笑了起來,指著他道:“沈克勤啊沈克勤,你說你究竟是圖什麼呢,你就是我見過的第一號大傻帽,你跟我這個真特務比起來,他們寧肯是相信我說的話,也不信任你,你說說你可笑不可笑?”
老賀聞言麵上一僵,瞪了他一眼,看向沈克勤和霍庭的目光都透著尷尬。
“你少挑撥離間,有問題的我們會查清楚,沒問題的也不會冤枉。”
鄭軍舵聞言隻是嗤之一笑,語氣在這會變得格外尖銳起來:“少往麵上貼金了,當初一句攘外必先安內,被痛罵到如今,如今換了個立場,這對內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嗎?這就是權利的魔力,會讓原本立場政見都截然不同的人變得格外的相似。”
“你給我閉嘴!”
鄭軍舵蔑然一笑,偏開視線,隻望著沈克勤,揚了揚下巴,“這大概是我們倆最後一次有機會這麼說話了,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我反正是要死了,你要是問我,我都告訴你,也不枉我們相交一場。”
沈克勤語氣澀然,問道:“為什麼?”
鄭軍舵反問道:“什麼為什麼?你是說我為什麼找你害你?你還記得二十多年前後華樓的車禍嗎?”
沈克勤愣住。
鄭軍舵道:“我知道那天的肇事司機就是你,你從霍立維手上拿了炸彈丟到江麵上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鄭軍舵聞言鄙夷的笑了,指著他道:“這麼多年你吃的苦頭真的是白吃了,怎麼還是這麼天真呢,說什麼你都應,如今醫術上你永遠也沒有提升的空間了,你還能夠有什麼長進?我這樣的人竟然會有你這麼蠢的朋友,你覺得你配嗎?實在是太蠢了!
車禍那件事情你以為沒有我,就憑你找的關係能夠完全壓得住,能夠徹底掩蓋下去嗎?再說,炸彈在江麵上爆炸的時間,跟霍立維死的時間相差也就是十幾分鐘,算時間和車速,不是你還會是誰?”
“看在你這麼蠢,我都不忍心欺負你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告訴你,其實霍立維不是車禍死的,他之前就中槍了,又知道我肯定不會放過他,他逃不掉,但是那枚炸彈也沒有辦法解決,我猜他肯定是故意撞到你車上去的,你沒必要為此自責這麼多年,還將女兒嫁給他兒子,說起來你是幫了他的大忙了,要不然他到死都會被當成特務。”
老賀聞言眯了眯眼睛,目光審視的望著沈克勤。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鄭軍舵的影響,他覺得沈克勤這人真的是蠻蠢蠻可憐的,捫心自問,落他頭上他去他娘的鳥!
霍庭則看了看鄭軍舵,這會他也確定了對方是真的什麼都知道。
鄭軍舵對旁人的視線似無所覺,隻看著沈克勤,輕飄飄的道:“你也算是破壞我們行動的幫凶了,所以馬振東查到之後就挑中了你,他兄弟死在那次行動中了,他要拉你下水報仇,我想想也覺得你很合適,選你沒人會懷疑,你也很有動機,最後事發之後再將罪名往你身上一推,你就是現成的替死鬼,所以就是你了,明白了嗎,蠢貨?”
沈克勤目光晦然,沉默的跟鄭軍舵對視了一會,道:“阿媛和橋橋是不是跟著去了台灣?你為了他們不得不妥協的?”既然是將他當替死鬼又何必替他訴委屈說功勞呢。阿媛是鄭軍舵妻子的名字,橋橋是他的兒子的小名。
鄭軍舵怔怔看著沈克勤,突然笑了,隨後他捂住了臉,繼續笑,笑著笑著就有眼淚從指縫裡流了出來,自這之後,他就再不肯說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