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莊晏的鼻子下方緩緩散開,他立刻就知道秦若水讓自己喝的是什麼東西,他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剛才的氛圍已經統統消失不見,他腹誹,這怎麼感覺好像邪教儀式啊!
不過莊晏還是按照秦若水的要求,低下頭,將嘴唇印在秦若水的傷口上,伸出舌頭,小心舔舐著,輕輕吸吮著,像是剛剛出生的小獸。
濕潤的舌頭在傷口上舔過的時候,秦若水感覺就整個人好像泡在一壇子的陳酒裡麵。
過了一小會兒,莊晏抬起頭,他的嘴角還帶著一點鮮紅,像是剛剛用完餐的小吸血鬼,他問秦若水:“可以了嗎?”
秦若水沒有回答他,隻是將自己的胳膊放了下來。然後再次俯下身,他的牙齒在莊宴的肩膀磨蹭著,許久之後叼起一塊肉,卻又不舍得咬下來,隻是用舌尖微微舔舐,咂摸咂摸滋味,後又給吐了出來。
莊晏竟也不覺得害怕,還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格外的色.情。
稍頃,秦若水抬起頭,唇舌離開莊宴的肩膀,那裡原本好好的襯衫已經被人魚尖利的牙齒啃咬得不成樣子,他執起莊晏的手,淺淺的歎息聲在莊晏的耳邊蕩漾著,然後他感覺到從自己的指尖處傳來微小的刺痛,但是緊接著刺痛感就消失了。
秦若水在他的手指上劃出一個小小的口子,剛剛有血珠冒出來的時候,他就將他的手指放在口中,唇舌將它包裹住,將帶著鹹味的血液全部吞噬了下去。
秦若水的胳膊上仍有血液在不斷地湧出來,滴答滴答落在他們腳下的祭壇上麵,蜿蜒成一道道奇怪的符號,這些符號在黑暗中不斷地變換著方向,找到自己的位置後靜止下來。
“證!”
秦若水的話音一落下,四周光芒大亮,莊晏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他感受到他們的血交融在一起,有一股熱流在自己的身體中遊走,帶著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衝破自己全身的經脈。
而秦若水與莊晏的感覺大致上是差不多的,同時那些被遺忘的記憶也在這一瞬間紛至遝來,它們踏過春天的落花,夏天的雨荷,秋日的殘葉,與深冬的白雪,來到他的世界中。
他想起那個暴風雨的晚上,雨絲如柱般砸在冰冷灰色的海麵上,海浪翻湧起白沫,他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中撿到了莊晏。
他將他從麻袋中拯救出來,將他帶回自己海底的宮殿裡,將他洗刷乾淨,像是在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可是他是一個生活精致且得體的人,在進行晚餐之前,他還會詢問食物的意見。
於是在入了他的夢境裡,問他願不願意陪自己一段時間,人類的臉上竟是露出的了某種驚喜的表情,然後主動向他走過來,抱住他,將一個吻印在他的唇上,那時候他便知道,人類是願意的。
他想起在海底,在常常休息的那件的屋子裡,莊晏被他壓在床上,那隻嘴卻總是不願意閒著,喋喋不休不說各種亂編的故事,他覺得他有些吵,卻不覺得厭煩,所以就更加用力的,將他的聲音全部撞擊得破碎,看著他。
想起人類趴在自己的身上,撒著嬌要墊子要衣服,自己雖然每次都沒有同意,但是當人類睡著的時候,他總會鬼使神差的冒著風險,去岸上拿到人類想要的東西,然後看著他傻兮兮地抱著自己拿回來的東西,秦若水的心中泛起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想起莊晏打碎了花瓶,一臉茫然又無辜地坐在地上,聽見自己的聲音,仰起頭望著自己,討好地笑著,然後他就更想把這個人類給拽到床上欺負他。
想起在一個玫瑰色的帶著煙火氣的黃昏,將人類送到了海岸上,自己原本是想要就這麼分開吧,然後最後他去而複返,再次來到人類的身前,等到他睜開眼睛,等到自己看到他灰色的眸子裡清晰地映出自己的麵容時,對他笑了笑,這才回到了大海深處。
那時候,他想著,如果人類願意的話,如果人類也喜歡自己的話,他會拿著那片魚鱗去找到自己。
將來他們也許會在一起,如果他們能夠相愛的話,他會重新回想起這些被遺忘的記憶。
等到再次見麵的時候,莊晏的確是拿著那片鱗片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隻不過他已經完全不認識自己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雖然過程比他曾經想象中的要曲折一些,但是好在一切都回到了他所期盼的軌道上麵。
……
許久許久之後,秦若水發出一聲淺淺的歎息,他將莊晏擁進自己的懷裡,低聲道:“我都想起來了。”
莊晏嗯了一聲,回抱住秦若水,將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靜靜地傾聽著秦若水胸腔裡那顆心臟的跳動聲,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秦若水在莊晏耳邊輕聲問他:“怎麼沒有認出我?”
關於這個問題,莊晏自認為自己是很無辜的,他對秦若水解釋說:“我當時剛剛從海底出來,眼睛還沒有適應有光亮的環境,根本沒有看清你。”
秦若水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這麼個陰差陽錯,他揉揉莊晏的腦袋,很痛快地向他道歉說:“是我的錯。”
秦若水其實也沒有什麼錯,反正一切都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再遺憾這些已經過去的事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現在應該著眼於未來,比如他肚子裡的魚蛋孵出來之後要上哪裡的幼兒園,祭壇四周的蠟燭重新燃燒了起來,剛才出現的那種暈眩感已經完全消失了,莊晏問道:“儀式結束了嗎?”
秦若水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拉著莊晏的手從祭壇上麵一步步走了下去,然後按照原路開始返回。
莊晏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在夜明珠瑩綠光亮的映照下,說實話第一眼看起來很有些像是恐怖片。
快到出口的時候,莊晏拉了拉秦若水的手,問他:“先生是不是早就想喜歡我啦?”
問完之後,他緊緊地盯著秦若水的表情,卻見秦若水嘴巴抿成一條直線,沒有說話。
莊晏明白秦若水這種死鴨子嘴硬的心理,現在隻要他沒反駁,就是默認了,莊晏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秦若水偏頭看了他一眼,對他的小心思了然於胸,他語帶調笑著說道:“我想起你在海底你跟我要衣服的時候,我給你準備了一件金絲銀紗,古代皇帝才能穿的衣服,你硬是把裡麵的海草給撈了出來,圍在自己的身上。”
莊晏:“……”
好像是有怎麼一回事,他起初以為上麵都是些破銅爛鐵呢。
這麼丟人的事秦若水為什麼還要對他說出來?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好嗎?
“這個……”莊晏很快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他拉著秦若水的胳膊,跟他說,“我這不是為了讓先生你脫得時候更方便嘛。”
秦若水點了點頭,很讚同:“確實,海草做的衣服的確一撕就碎了。”
莊晏:“……”
感覺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都不太對,還是做個安靜的啞巴吧。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