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秘女子(1 / 2)

情獸 溫昶 14130 字 7個月前

第8章

作者有話要說:不管是上一章還是這一章,文中打醬油眾人吟的詩都是引用的,有個彆字詞為適應劇情,有一點改動,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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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籬第一次被小狐狸撓。手臂上三條紅彤彤的血印。

小狐狸氣得哇哇叫,跳在案上,“啊嗚——啊嗚——啊嗚——”

棠籬覺得有趣。

狐狸瞧瞧他,更氣:“啊嗚!啊嗚!啊嗚!”啊,氣急敗壞。

棠籬過去將狐狸提起來,狐狸四爪亂蹬,要氣死了。

棠籬摸摸它,“好了好了,有什麼好氣的。”

小狐狸弓身仰頭:“啊——嗚——”

棠籬足足哄了半個時辰。

狐狸睡著了。棠籬摸著它毛,閉上眼。

原來是母狐狸。

一柱香後,他進入夢境。

梨胭見了他,笑眯眯:“喲,來啦?”

棠籬一頓。

梨胭跪坐一旁,低眉頷首:“奴有一問。”

棠籬皺眉。

“書上說,女子止有一夫,德言容功,舉止端莊,可實際上沒人這麼做。”她學著這幾日看到的妖嬈一躺,以手托腮,眼波如水,“他們還說端莊雅正的女人是冷冰冰的木頭,不好。”

棠籬眉頭皺得更緊。

她的袖子滑下,露出一截潤白如玉的手臂,細膩嫩軟,清肌冰骨,好不紮人眼。

“為什麼你們寫一套做一套?”梨胭玩著帶子,“喜歡嫵媚就喜歡嫵媚,又不丟人。”

“坐好。”棠籬忍無可忍。

梨胭還是側身躺著,另一隻手竟開始玩起頭發來,青絲如黛,玉手如蔥,她的手指,繞啊繞,繞啊繞……“行臥坐立,明明也不需要規定。”

棠籬彆開眼。

梨胭瞧著他,微微嘟唇,“明明都沒有規定,你乾嘛騙我呀?”

棠籬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個夢。

是因為今天打聽到一個青樓女子的消息嗎?

男人性色,難逃劣根?

他還沒想明白,手已經伸出去將她的袖子扯好,目光平靜,又隱隱壓迫,聲音冷而靜:“坐好。”

梨胭默默坐起來,坐好。偷偷瞟他一眼,低聲嘟囔:“你還沒回答奴呢。”

“‘奴’是娼籍女子自稱。”

“娼籍是什麼籍?籍又是什麼?娼籍是不是很好?”

“不好,末等賤稱,以後不要這樣稱呼自己。”

於是這一晚,棠籬教她三教九流,告訴她人分三六九等,娼乃最末。

梨胭的問題依舊很多。

“為什麼要分等級?”

“為什麼要有一個皇帝?”

“為什麼隻有一個皇帝?”

“為什麼賣身為生的人就是末等?”

“為什麼買她們的人無罪?”

棠籬一一解釋後,梨胭依舊眉頭微皺,說:“如果賣身的人知道身體重要,他就不會賣,如果買身的人知道身體重要,他就不會買。明明大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買賣?如果身體之禮對整個族群都很重要,不許這樣不許那樣,男女之間大防不親,官老爺是管理秩序的人,那他們就要阻止亂來的人。賣身體的和買身體的都要抓起來,不許他們那樣。”

“對。”

梨胭看著他:“可是官老爺沒有阻止他們。”她的眼睛清亮如水,也像十五的月亮。“朱老爺、王老爺、李老爺……該阻止他們的人每天都在買身體。”她問:“為什麼?”沒有怒氣,沒有諷刺,沒有傷心,隻是陳述事實後,她想的和她看到的不一樣,她求知,她問為什麼,她想解除認知困惑。

棠籬能教她一切既定的知識,一切已經存在千百年的製度,但是他教不了人心,也教不了人欲。

如果他回她“官有好壞”,她一定會問:“為什麼要讓壞官做事?”那真是直麵整個國家的崩盤。

梨胭自己想了一會兒,笑道:“你們人真是有趣的族群。”

“你們中的一些人,製定了規矩,禁止許多事,理由一堆一堆,然後把執行的權利交給了一些人,但是這些人呢,他們往往手上有什麼權力,就會禁止彆人,允許自己。天賦皇權都是假的,權力不是天給的,是他們自己給自己的,等級也不是天給的,等級就是權力,某個人手上越多禁止彆人做的事,他的權力就越大,等級就越高,他就越可以做彆人不能做的事。”

“能做彆人不能做的事,就是權力。”她笑著,“然後這些人說:‘娼是賤籍’。”

天資神惠,不點則通,然,大逆不道。

但他喜歡。

棠籬眼中帶笑,很淺,淺到梨胭看不出,梨胭隻看到他微微頷首,說:“有末等才有一等,一等者之權,奪之末等。末等愚從,癡昧罔知。”

“我以為先生又要說‘有失偏頗,還可再造’。”

“然,有失偏頗,還可再造。”

梨胭一笑,“再有一問。”

“問。”

“可以用身體救人嗎?”

“不能。”

“救命恩人也不救嗎?”

“不救。”

“救你呢?”

棠籬目光一深:“誰也不救。”

梨胭看著他,“為什麼呀?我願意呀。”

“不救。”

“為什麼?”

“不救。”梨胭不滿意,“不救就死了。”

“讓他死。”

梨胭戳了戳他的胸口:“那你死吧。”

夢境戛然而止。

胸口處滾燙。

棠籬睜眼,窗外天邊微白,蟲鳴瑟瑟。溫熱的觸感如鐵烙之。

突然,他胸口處有什麼動了動,棠籬一愣,狐狸坐起來,爪子踩著他胸口,偏頭看他。

淡藍的眼睛,如蒼如海,一片純淨。

棠籬坐起來:“我燒火。”步履匆匆,有失常態。

狐狸:“嗚?”

夜晚。

梨胭兩下躍起,又輕輕一點,翩翩而下,落在凝香樓院子裡。

錢老太婆和老鴇正笑眯眯看著她。

“何事?”

“十日過半,藥引將成,姑娘該準備解藥之事了。”

“需要什麼?”

“情毒解藥,千金難求,每一味藥都是稀世珍寶,老身小小一個大夫,沒有解藥。”

“哪兒有?”

老鴇笑眯眯:“王府。”

梨胭粲然一笑:“要我做什麼?”

“王大老爺欲聘你為妾,十裡紅燈,接你入門,姑娘不妨……”

“好。”

錢老太婆和老鴇俱是一愣。這麼快?編的話還沒說呢!

梨胭也不管她們,徑直去台上坐下。

昨日她第一次開口說話,雖是毫不客氣的批評,但至少說明她注意到了念詩的人。

今日念詩的,一下子多如牛毛。肚子裡有點兒墨水的,自寫自吟,期許美人靈犀相通;胸無點墨的,找人代筆,摘錄前人,以望佳人另眼相看。

世人癡狂,隻為美人金口。

梨胭坐在台上,過耳不聞。

詩之貴,貴於溫柔敦厚,蘊籍含隱。底下酒囊飯袋者,詩氣濁人,如蟲蠹竹;酸腐書生者,之乎者也,文氣僵板。

無聊至極,不喜歡。

還不如聽樓上的有意思。

但是迷之入狂的吟詩聲,一聲長過一聲,一句接著一句,煩不勝煩,令人不堪其擾。

梨胭目光一掃。人群倏爾安靜。

有激奮難抑者,顫聲吟道:“芳、芳友……幽……棲——”

梨胭抬手。

聲音頓止。

“詩性莊嚴,莫小道媚人,諸君可止。”

底下鴉雀無聲。

梨胭滿意垂眼,安靜了。

哪曾想一人癡癡站出,朗聲道:“蘭君才比易安,傲質獨絕,既不喜以詩媚人,小生不才,作詞一首,以表慕卿之情。”

梨胭:“……”

底下的人,蜂擁而起,作詞聲此起彼伏。

哎。

時辰一到,梨胭眨眼離開,剛閃過院牆,有一蒙麵女子倚牆而立,盈盈看著她。

梨胭無視,正欲躍走,女子眨眼奔至麵前。梨胭一驚,飛速後退,轉身躍上牆頭,速度快得讓人找不見。

哪曾想那女子竟緊隨其後,兩息間便和她並排而跑,笑盈盈道:“身手不錯。”

梨胭目光一冷,收勢停下,盯著她:“你要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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