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十三旅館(1 / 2)

一陣騷亂, 眾人在春字間門外聚集。

血腥味撲麵而來——和白品如如出一轍的死法!福回躺在房間中央,左手腕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痕,右手平穩的放在小腹處, 麵容非但不猙獰, 反而安詳的很。

屋子裡到處都是用血跡畫的圖紋,和白品如畫的一模一樣!

一隻木偶娃娃躺在福回割腕的手邊,花裙子染了血,妖豔絕倫, 精致的娃娃臉上綻放著狂喜的異彩,黑黝黝的雙眼如同久逢甘露的惡鬼,釋放著叫人毛骨悚然的獰笑。

關尋捂著眼睛痛哭起來:“他,他,他怎麼會……”

鐘強回到走廊, 捏著鼻子朝關尋冷嘲熱諷:“彆裝了, 你心裡明明很開心, 早上那會兒不是還詛咒人家早點死嗎?”

“我, 我是氣壞了隨便一說,我根本沒想讓他死。”關尋費力的爬起身, 蹬蹬蹬幾步站到鐘強麵前,“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我咒死他的,他根本是被鬼殺的, 不關我的事!”

“關不關你的事, 你自己心裡清楚, 不然鬼乾嘛不殺彆人, 偏偏殺被你詛咒的福回?”鐘強似笑非笑,還故意擺出剪刀手,“讓我聽聽你的心聲, 啊,天哪,你是不是也在詛咒我呀?大家都聽好了,如果下一個死的是我,那絕對是關尋乾的!”

關尋氣的眼淚橫流:“你胡說八道!”

“夠了夠了,你們倆彆添亂了!”王娟被吵的腦仁兒疼,“從現在開始,誰再單獨行動不聽指揮,被鬼殺了後果自負,誰也彆埋怨誰!”

柴濃聽了這話,看看鐘強,再看看汪洋,說道:“那正好讓他們倆住一屋,成雙成對,大家都安全,怎麼樣?”

好是好,不過……鐘強那性格叫人難以忍受,就算汪洋博愛為懷不和他計較,心底對汪洋產生信任和依賴的朱麗也不同意!

“你們沒聽午飯那會兒鐘強說了什麼嗎?他是個能對隊友動殺手的變態,和他住一間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王娟瞥她:“那你想怎麼樣?”

朱麗沉著臉思索半天,說道:“讓汪大哥去蘭字間住,鐘強去秋字間!”

“噗——”鐘強當場笑噴,“三個大男人住一間房,好基啊不對,是好擠啊!”

王娟皺眉,看向朱麗的眼神中滿是鄙棄之色:“讓鐘強跟一個女孩子住,虧你想得出來。”

朱麗恍然,也察覺到自己心急之下考慮不周。眾目睽睽之下真的尷尬,為了挽回顏麵,她硬著頭皮道:“她是NPC,怕什麼?她不會攻擊玩家,還是AI,如果鐘強先生精蟲上腦對一個AI都能有反應的話,那當我沒說。”

萬正浩站隊道:“我覺得挺好。”

“我無所謂啊,就不知道人家花顏小姐同不同意。”鐘強賤兮兮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角落裡“待機”的花顏。

花顏突然被點名,驚慌失措的咬住手指,眨著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看著眾人,猶豫著道:“我跟鐘先生又不熟,一男一女共處一室……”

汪洋看不下去了:“雖然是NPC,人家到底是女性,不妥不妥,還是我跟鐘強……”

“不要!”朱麗一把將汪洋拽到身後,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花顏,語氣溫軟的一塌糊塗,哀求道,“幫幫忙吧,拜托拜托,花顏你人美心善,我知道你是不會拒絕我的!”

“……”

好一朵美麗的白蓮花,歹毒裝婊滿枝椏。

遇到這種段數極高的黑心蓮,花顏這隻無公害的傻白甜自然招架不住,隻得奶聲奶氣的點頭稱是。

嗬嗬噠!

NPC不會攻擊玩家,但是危險來臨之時,NPC可不會救人哦!

——你就是想讓鐘強自己一個人,然後被鬼殺死對吧,彆以為我看不出你那花花腸子。

還有,那個跳出來站隊的萬正浩。

他多半是對自己的NPC身份有所懷疑,吃飯的時候就話裡有話,現在趁此機會煽風點火,無非是想看看在鐘強遭遇危機之時,花顏會有什麼反應。

沒反應,自然是誤會了。

有反應,那就有的好戲看了。

江岸雪的任務是幫助玩家通關,自然要減少玩家損傷和死亡。

如果鐘強遭遇危險,救不救?

得,如果是鬼殺人,他真管不了!

本想動用“輪回眼”看看福回的死亡前五分鐘的,如果真和鐘強住一間,觀察起來倒方便了。

柴濃強製性的把神穀涼太帶來,逼迫他進去看看福回的死狀,忍無可忍道:“已經死了兩個人了,你還不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嗎?十三旅館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穀涼太被推了個踉蹌,他狼狽的跪倒在屋裡,抬頭一看,嚇得連連後退,“咣當”一下撞上門框:“這是,是,是……”

汪洋指著血漿裡浸泡的木偶:“那個娃娃……”

“啊!”神穀涼太在見到木偶的瞬間失聲慘叫,他連滾帶爬的試圖逃跑,被守在門口的萬正浩和柴濃聯手摁倒在地。

恐懼占據了神穀涼太的大腦,他趴在地上渾身抽搐,亂踢亂打,嘴裡含糊不清的喊道:“是他,他回來了!他來索命了!吸血魔嬰,是魔嬰啊!”

逼問了一天總算挖出點訊息,汪洋激動的追問:“你把話說清楚,什麼魔嬰?”

“是鬼,是怪物啊!”神穀涼太不斷掙紮,萬正浩隻好更用力的按住他,手腳不斷拍打在地板上,震得地板“咯吱”作響。

“你們不要逼他了!”花顏擠出人群,猛地拉開萬正浩,直接撲在了精神失常的神穀涼太身上,語氣中塞滿了心疼,“神穀先生你沒事吧,你彆害怕,他們不是壞人。”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兩個NIP互相攙扶互相安慰,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

花顏拿出手帕為神穀涼太擦乾淨眼淚,柔聲的安慰他。神奇的是,本處於癲狂期的神穀涼太居然逐漸平複下來了,他被花顏攙扶著走到前台坐下,花顏還貼心的給他倒熱水,語氣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聽的鐘強滿肚子流酸水。

汪洋直覺認為時機成熟了,便上前一步問道:“神穀先生,你說的魔嬰到底是什麼?”

或許徹底被花顏的溫柔鄉打敗了,神穀涼太異常平靜,隻是神色中蕩漾著難以掩飾的憂傷:“我這裡的租客生了一個孩子,哦,對了,十三旅館之前並不叫十三旅館,這房子是我的,我以前將幾個房間按年租出去,後來這片開發度假村,才變成旅館的。”

眾人靜靜聽著,不敢插嘴,生怕哪句話不對又刺激他了。

神穀涼太道:“那個女租客長得很漂亮,懂事,熱心腸,我特彆照顧。後來她懷了身孕,我因為會做些木偶娃娃,就做了幾個給她未出生的孩子當禮物。再後來,孩子出世了,她居然,居然生了個怪物!”

神穀涼太回憶起那個場景,依舊不寒而栗的打著哆嗦:“那個孩子腦袋有這麼大,像個皮球似的,特彆嚇人。他的嘴巴是裂開的,裂到了耳朵根,還有他的手,不像人類的手!還有他的身體,扭曲著,皮膚是紅紫色的潰爛的,他,他……是怪物啊!”

汪洋追問:“後來呢?”

“他咬死了一個男房客,它喝乾了男房客的血!它消失了,走了!我以為它不會回來了,沒想到,沒想到它一直就沒……天哪!”神穀涼太捂著臉痛哭。

眾人相望彼此,眼神交彙,各懷心事。

柴濃問:“傳說,十三旅館每個月的十三號都要死一個人,是這個孩子乾的嗎?”

“什麼十三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神穀涼太抬頭說,“我說過一萬遍了,我不知道什麼十三號死人,你們從哪兒聽來的?”

汪洋等人俱是一愣,紛紛看向站在神穀涼太身旁的花顏。

花顏神色一慌,連連擺手道:“我沒胡編亂造,這是我從網絡上看見的傳言。”

神穀涼太狠狠抹一把眼淚,也不想再說什麼了,他搖搖晃晃的起身,留下一句“各位自便”,徑直回了房間甩上門。

玩家們陷入新一輪的討論,江岸雪陷入了一個人的沉思。

每月十三號有人自殺,是管理員給他的劇情訊息。然而,土著神穀涼太卻不知道,這是為何?

這麼大的bug,不應該啊!

那個魔嬰殺了自己的爸爸,然後跑了,那魔嬰的媽媽去哪裡了?難產死了?

就在這時,公眾廣播響起了——

【叮咚~】

【您已成功存活一天,當前已死亡2人!】

江岸雪瞬間察覺到差異,以往都是播報還剩餘多少玩家的,怎麼這回隻說死亡了幾人?

給自己增加難度嗎?

一旦說了當前還剩XX人,他就可以根據數額對號入座,神穀涼太到底是玩家還是NIP的身份就暴露了,其他地方是否潛藏著沒有露麵的玩家,也就暴露了。

欲蓋彌彰——說明神穀涼太是玩家嗎?

所以神穀涼太才不知道“每月十三號死人”的訊息!

他和自己一樣,在扮演“神穀涼太/花顏”的角色!

還真是片刻都大意不得,除了梅蘭竹菊春夏秋冬,其他地方還有沒有活人?隱藏在暗處不曾露麵的活人。

晚飯時間,江岸雪借口上廁所,躲在衛生間裡擺弄白品如的手機。

這是他前一天去搜查白品如房間找到的,可惜設置了密碼鎖,一時解不開。

如果南柯在這裡就好了,這點破鎖,他三秒鐘就能搞定。

手機的款式很舊,實在配不上白品如的身價。江岸雪曾以為這是關尋的手機,可屏保上確實是白品如的照片。

黃泉遊戲允許玩家攜帶小型物件,在經過黃泉列車的時候做一波篩選,像是手機這等物品,不足以成為金手指的東西允許攜帶進入遊戲裡。像是江岸雪第一次進黃泉列車,那個帶□□混社團的人,就不被允許攜帶。

江岸雪一連試了好幾串密碼,他在白品如行李箱裡發現的手賬上,有白品如無意間透露的生日訊息,還有值得紀念的日期,發現都不對。

他對白品如的了解太少,想輸入正確密碼實在太難。

回想一下白品如這個人,一身名牌,滿櫃奢飾品,桌上擺放著瓶瓶罐罐,是貴死人不償命的品牌香水。江岸雪記得,那一整盒都是某品牌的新款,產品序號1035。

白品如很喜歡這款香水。

江岸雪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輸入這個數字,意料之外,鎖屏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著名社交軟件-圍脖。

看賬號等級,這應該是白品如的小號。江岸雪往下拉,小號總共發了一百多條動態,寫的全是白品如對生活上的不滿和發泄。

首先她吐槽助理多麼愚笨,先人身攻擊一番,說助理身材肥胖像頭豬,說她又呆又笨不會來事等等。

後來發表自拍,背景正是十三旅館。

這是一處疑點。

進入生死競速的遊戲,還有心思自拍發圍脖?

就算你拍照了也帶不去生世界啊!這裡的保密工作做得特彆到位,江岸雪曾暗戳戳的試過,結果回到生世界一看,照片直接沒了,就像他根本沒拍照過似的。

白品如埋怨助理不洗澡就睡覺,埋怨十三旅館沒有多餘的房間,埋怨自己不能單獨住,埋怨這裡隔音差,電視信號不好,噪音太大,總之就是各種不爽!

助理是個胖姑娘,木訥不會來事,一起住在十三旅館……這怎麼看怎麼像是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