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躺一趴, 靜靜聽著屋頂上的動靜, 似乎有人揭開瓦片,朝房裡看來。
朝曦想抬頭瞧瞧,被沈斐摁住腦袋, 動也動不了, 無奈隻能繼續趴在他懷裡。
沈斐身上很香, 長久喝藥, 外用, 身上已經不是剛來時的檀木香,也不是澡豆香,是藥香, 朝曦最喜歡聞的。
就像打上她的標記似的, 她把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染成了藥香味。
實在好聞, 朝曦沒忍住蹭了蹭修長的脖子, 不能做大動作,但是沒說不能做小動作吧?
她稍一偏頭,啃上微微滾動的喉結, 沈斐身子一僵,本能想推開她, 剛要有所動作,被朝曦摁住,做了個‘噓’的口型, 提醒他隔牆有耳。
沈斐:“……”
方才他不讓朝曦動, 朝曦有樣學樣, 立馬報複回來,也不讓他動。
他被迫仰著脖子,被朝曦啃了又啃,屋裡瞧不見人,隻隱隱聽到些許吞咽的聲音。
不是所有人都跟朝曦似的,能在黑暗裡瞧得宛如白天,屋頂上那人看不清楚,似乎想換個角度,先將瓦片蓋了回去,後踩著瓦片去了其它地方。
朝曦不知道他去了哪,但是有一種預感,他就躲在角落,用一雙狼一樣的眼神盯著他們。
很有可能是沈斐的仇人,朝曦隱約感覺到了殺意。
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在山裡時,沈斐矢口否認說那些官兵不是找他的。
因為找他的人不光隻有友,還有敵人,一個不小心暴露行蹤,非但聯係不上自己的親人,還有可能落入仇人的手裡,到時候隻有死路一條。
當時朝曦隻以為他是為了治腿,忘了他掉下來時身上受的傷,除了大大小小的磕傷碰傷,還有箭傷,那個才是最致命的。
有人想要他死!
朝曦莫名煩躁起來,沈斐馬上就是她的夫君,誰敢要他的命?弄死誰!
她又等了等,屋頂那人還沒有現身,等待機會似的,一直潛伏著。
那人能等,朝曦等不了,雙手一撐,想爬起來,沈斐朝她搖搖頭。
朝曦壓下他的手,不顧他的阻攔,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下來,從角落裡拿起一根棍子,驀地從窗戶口跳了出去。
有什麼東西至院子裡一閃而過,朝曦毫不猶豫跟上,那人身手敏捷,她似乎也不賴,常年在山林中奔波,低矮的牆根本不算障礙,輕巧一跳便翻了上去,幾步趕在那人前麵,手中長棍陡然打去,那人抽劍擋住,倆人在狹窄的屋頂上交起手來。
朝曦招式中帶著恨意,單手持棍,既快又狠,另一隻手也沒閒著,食指與中指並行,點在那人穴位上,不是單純點穴,兩指之中夾著銀針,每一下都將銀針送進身體裡,所以她點一穴,那人便有一處動彈不得,人很快被朝曦製服,長棍壓在他脖頸處。
“你是誰?有什麼目的?為什麼鬼鬼祟祟躲在屋頂上偷看?”
那人一身黑衣,臉上蒙著布,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也算骨氣,一言不發,隻朝遠處瞧了一眼。
朝曦順著他的眼神看了看,發現是她的小屋。
遭了,沈斐還在裡頭!
不知不覺他倆一追一逃,幾番交手,竟越跑越遠,離小屋有些距離,沈斐腿腳不方便,身子又虛的厲害,如果是調虎離山之計,那他現在怕是已經……
朝曦不敢往下想,一棍子將黑衣人敲暈,抄近路翻過牆,躍過頂,急急趕回小屋,人剛落地,便是一腳踹出。
她是養過熊的姑娘,兩三百斤輕輕鬆鬆,那門受不住她這一腳,轟然倒塌。
一片煙霧和粉末氤氳升起,朝曦沒有準備,吸進去一些,嗆的她咳嗽兩聲,待屏住呼吸,仔細觀察之後發現地上躺了三個黑衣人,唯獨不見沈斐。
朝曦心裡一慌,翻箱倒櫃找他,最後在櫥櫃後瞧見一隻手。
那手白玉似的,她每天又摸又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誰的不言而喻。
朝曦呼吸一窒,身子微微顫抖,腳步有片刻遲疑,不敢再走過去。
怕看到沈斐的屍體。
她太笨了,輕而易舉中了彆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沈斐明明不讓她出去的,可她忍不住,一想到這些人是來殺沈斐的便恨不得一刀一個剁死算了。
衝動的時候什麼都沒想,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彆人的計,事發之後才反應過來。
如果……如果沈斐因此死了怎麼辦?
朝曦猶豫了一會兒,抬腳又走了兩步,離得近了,牆角露出更多的部位,腿,身子,長發,和臉。
沈斐半坐在地上,歪歪靠著牆,腦袋軟軟的垂下,麵色蒼白,不知是死了還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