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弱點,其實也不是,因為沒了聽覺,她還有嗅覺。
自小聞遍百草,需要辨彆各種毒和藥的少女嗅覺也十分靈敏,就像人的左手和右手一樣,左手受了傷,使不動,還可以換右手,朝曦深吸一口氣,指尖登時冒出幾根銀子,快速朝身後射出。
這些人跟剛剛在屋裡的那些完全不能比,那些人扛了許久才中針,這些就像撒豆子似的,刷刷刷倒了一片。
她的銀針上抹了劇毒,藥效極快,沒人救治當即便不行了。
他們沒有沈斐命好,有個朝曦不要錢似的往嘴裡塞解藥,他們中了針幾乎相當於判了死刑,隻能默默等死,然而即便這樣,還是有人源源不斷衝上來,不怕死似的,補替上死的那些人,幾乎朝朝曦撲來。
人實在太多,朝曦真有些招架不住,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糊了眼睛,也不敢擦,隻偶爾甩頭時將汗水甩飛,因為帶著沈斐,無法做出大幅度的動作,嚴重拖了後腿。
沈斐自己也知道,一隻手攬在她脖間,一隻手去解朝曦胸前的結,用的是衣裳係的,四個角兜住,將他兜在裡麵,結很大,也很好解,他兩隻手配合,用力一拉人便掉了下來。
腳下有些虛,扶住牆也隻能勉強站起,撐不住很快倒了下去,坐在牆根。
“你乾嘛?”朝曦忙著製敵,沒空管身上,不小心就讓他下來了。
沈斐輕輕一笑,“彆擔心,我在這裡你也能保護我。”
朝曦還是擔心,步伐都亂了。
沈斐歎息,“信不過我,總該信你自己吧?”
那雙碎星一般的眼睛望著她,“我等你。”
朝曦受了鼓勵似的,身上疲憊全消,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她若是死了,沈斐也會死,所以絕不能死。
人實在太多,朝曦用掉了大半銀針,一摸身上,發現所剩無幾,這樣下去根本撐不住。
百忙之中回頭,發現沈斐背對著她,扶著牆鑽進了屋內。
騙子,說好等我的!
朝曦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麼?隻配合的擋在外麵,給他拖延時間,沈斐的腿傷還沒有好全,走上一兩步就會跌倒,爬起來繼續走,再跌,再爬,沒多久又從裡麵出來。
身後燃起熊熊大火,他把鋪裡的幾盞油燈灑了,這種燈隻要燒起來,輕易澆不滅,擴散的速度極快。
許是完成了使命,這人又坐回朝曦身後,靜靜瞧著四周,臉上跟平時一樣,沒有半點變化,還是那樣淡然,平靜,亦如第一次見他時,也是如此這般,像旁觀者似的,絲毫不知道危險的人是他。
他對待生命隨意的有點像路邊的石頭,可有時候又覺得珍惜的像一塊寶玉,叫朝曦分不清哪個是他,反正都是他就是啦。
朝曦的銀針很快用完,她強撐著身子頂在外麵,知道自己堅持不久,正打算拚著以傷換傷的打法也要保護沈斐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長長的口哨。
這些人聽到哨聲,竟齊齊停手,還活著的搬動死了的屍體,麻溜退去,當著他們的麵收拾戰場,什麼東西都不留,大街上頃刻間空了,冷冷清清,隻留下斑駁的血跡證明這裡發生過一場大屠殺。
雇傭他們的雇主真的好謹慎,一點線索都不留,來的及時,走的也及時。
朝曦一直緊盯著他們,怕是什麼陰謀詭計,她體力不支,那些人收拾戰場的時候沒阻止,任他們打掃,等他們全走完才放鬆身子,挺不住似的,整個人朝後倒去,沒有摔在地上,被沈斐接在懷裡,隱隱聽到沈斐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想必壓著他了。
“沈斐。”朝曦有些驕傲,“我把他們打跑了。”
事實上跟她無關,是沈斐點火燒房子的行為救了他們,他的下屬已經循著煙火找來。
他們正在到處搜查沈斐,任何動靜都會過去瞧瞧,怕是沈斐找他們發出的信號,也因此屢屢被騙。
那女子和她的屬下很狡猾,好幾次弄出假的動靜吸引他們過去,一來拖延他們找到沈斐的時間,二來就像狼來的故事,幾次之後他們便不會相信,也會錯過沈斐真正的信號,懷的是奸詐之心。
好在他們有個明辨是非的領將,在數人打鬥和大火之間選了大火,成功見著了他們日日夜夜想見的人。
寧王懷裡抱著一個人,細聲柔語道,“嗯,你最厲害了。”
朝曦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安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