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公子從來不自己看信,每次都讓她們念,或許知道她們報喜不報憂,所以聽著放心,自己看怕看到什麼不想看的東西?
鏡花也不懂他,隻知道這是他第一次要求自己看。
她猶豫了一下,把火吹滅,遞給沈斐前還想勸一勸他,“其實什麼內容都沒有。”
她越是這樣,沈斐越是堅持,“拿過來。”
鏡花無法,隻得將信給他,這人打開信,一目十行看下去,前麵都是一略而過,唯有後麵關於朝曦的事,看得格外仔細,麵色也越發沉重,半響突然站起來,“去收拾收拾,即刻回京。”
鏡花瞪大眼,“這裡不管了嗎?”
她以為公子最多難過一下,沒成想公子反應這麼大。
看來公子比她想的還要喜歡朝曦姑娘。
“元軍已經退回邊界,一時半會回不來,這裡暫時很安全,有我沒我都一樣。”沈斐拿起掛在一旁的披風,自個兒披在身上,白皙修長的手在胸前打結。
逼退元軍從來都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吞並元軍,所以遲遲不走,等待機會,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鏡花點頭,這裡確實穩了,公子走的險招,沒先來鳳凰山,反倒去了另一麵,直接攻打元軍的老巢。
元國不如大順,地盤隻有大順的五分之一,仗著天險,加上高原反應,水土不服等等原因,大順的兵馬過去能病倒一半,所以一直拿他們沒辦法,要攻過不去,病秧子去多少死多少。
元軍又天生強悍,個個是套馬的好手,能以一敵三,他們過不去草原,元軍卻可以肆無忌憚生活在大順上,更顯得大順處在劣勢。
打一次戰,最少窮三年,元軍又愛惹事,天生有好戰的遺傳,知道大順拿他們沒辦法,三天兩頭過來鬨,一旦籌夠了錢,立馬大軍壓線。
就這麼接連不斷的打下去,每次都是在大順的地盤上,無論如何吃虧的都是大順,便有人提議讓給他們一兩個郡,等他們安定下來,再將人截胡,前後包餃子乾掉。
否則在草原上,還真對付不了他們。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個法子很快得到不少人讚同,尤其是太後一黨,那段時間活躍的很。
公子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隻說到時候再看,實則早已秘密安排了人觀察草原,發現隻要訓練得當,他們也可以在草原上生活,長久的不行,隻能短暫的,短暫的就夠了。
元國地盤小,隻一天時間便能趕到它的中心位置,直逼它的帝都。
好死不死元軍打算攻打大順,帶走了大批兵馬,王城空虛,一下子便被他們逮了個正著,國庫打劫一空,能帶走的儘數帶走,帶不走的燒了。
讓敵人好,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大家都懂,每個人都是滿載而歸。
元軍收到消息回去時已經晚了,想攻來報仇,又怕他們再玩一出暗渡陳倉,打彆的部落主意,無法,有苦也隻能吞下不說,等待機會默默反殺。
傷筋動骨一百天,元軍折損了這麼多人和錢財,糧草少了大半,一時半會很難再折騰出什麼浪花來。
他們還守在這裡,有想找機會吞並元軍的意思,也單純是公子不願意麵對現實,朝曦姑娘臨走前說的清清楚楚,她要去睡彆人,所以公子怕回京城,也怕收到信,可又期待,很矛盾的想法。
人不是鳥,展翅便是百米,人需要在地上腳踏實地的走,亦或是乘坐馬車。
公子沒坐馬車,直接快馬加鞭往回趕,期間連休息也沒來得及,他一向最愛乾淨,這時候也顧不得,最多落腳客棧的時候換身衣裳擦擦汗。
鳳凰山離京城實在是遠,即便這樣也花了兩天時間才到。
朝曦本來準備昨天走的,讓掌櫃給她清算銀子的時候掌櫃說鋪裡沒人,他一個人顧不過來,想讓朝曦再幫忙看幾天,一旦找到人,立馬放她,順便多給了她一兩銀子,算是感謝她這段時間的幫忙。
朝曦為了那一兩銀子屈服,想想覺得自己太沒有出息,可她一個女孩子,又不能入朝為官,也不能下海撈金,要出息有什麼用?夠吃夠喝才是實在。
許是藥蠱不在,朝曦最近熬不得夜,一熬就困,睡得很香,時常到第二天掌櫃喊她才醒,掌櫃的人不錯,對她噓寒問暖,問她怎麼了?需不需要休息之類的話。
朝曦心裡暖暖的,更願意留下幫他看鋪,隻是半夜總是睡,不知道有沒有耽誤做生意,朝曦有些愧疚。
她很努力撐住,可還是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似乎感覺有人叫她,“朝曦,你感覺怎麼樣?”
朝曦‘嗯’了一聲又繼續睡,那音拉的老長,聽著頗像撒嬌,惹得人一陣蕩漾。
扶在她肩上的手越發過分,想從她的衣襟處探進去,還沒來得及做,遠處突然射來一道黑影,掌櫃反應不及,慘叫一聲,人已經被一把長劍釘在牆上。
夜很深,按理來說這時候不該有彆人,可門口卻站了許多人,為首是位貴氣的公子,麵色陰沉的看著他。
他‘哎呀哎呀’的叫喚,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是殺人啊,我要去告你們!”
沒人理他,沈斐徑自朝趴在桌上的人走去,這麼大的動靜,她居然還在睡,很不對勁。
鏡花也看了出來,與水月一起,將掌櫃的拉去一邊盤問,又遣散了其他人,留公子一個人在鋪裡。
金絲浪邊雲靴在案台前停下,自然垂下的手抬起,想摸摸這人,半響輕歎口氣,解下披風蓋在她身上。
有些時日不見,她居然比原來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