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給自己塞東西吃能轉移一下慕楠的注意力, 那秦淮自然是由著他來,直到飽到快要吃不下了, 這才拉開他乾脆捂著自己嘴巴就沒拿開過的手,用紙巾給他手上擦了擦,咽下嘴裡最後一塊不知道是酥肉還是炸五花肉條的,差點沒被撐的打出一個飽嗝來。
喂飽了秦淮,心情剛好上了那麼一丟丟,突然聽到旁邊簡初道:“我好像聞到了肉味?”
慕楠一僵,下意識看向秦淮, 他都直接塞進嘴裡了,還隔著口罩呢, 喂的也不是味道多重的東西, 這都能聞到?
喻子柏從拖車裡拎出背包, 一邊開拉鏈一邊道:“是不是餓了?吃點東西吧。”
簡初搖頭:“不吃了,剛才吃的鍋盔都沒消化呢, 硬邦邦的,這會兒還頂著胃裡難受。”他算到了他的牙口, 但沒算到自己的消化能力。
喻子柏道:“喝點水,今天看樣子不會再繼續趕路了, 正好休息休息。”
秦淮把慕楠的手擦了好幾遍, 然後抓到自己的鼻子下聞了聞, 隻聞到一股濕巾的味道, 沒有半點食物的味道,這才鬆開了他:“睡一會兒吧,如果要出發我再叫你。”
慕楠點點頭,秦淮從拖車裡拿出一張之前在家裡用過的大墊子,讓簡初和喻子柏一起起來了一下, 把那個墊子墊在了地上,一半擋在他們的背後,這樣就能防止有一些小蟲子或者老鼠蟑螂從身後的廢墟縫隙裡爬出來咬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幾個剛好可以在剩下的一半墊子上睡著,免得弄臟了剛剛才擦乾淨的身上。
見秦淮在包裡拿驅蟲水,慕楠忍不住朝簡初問道:“你是不是鼻子特彆靈?”
簡初點頭:“對,嗅覺特彆發達,霧霾那段時間,隻要你家一開火,我就老受罪了。”
慕楠啊了一聲。
簡初歎了口氣:“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們兩有多窮,根本買不起肉,連青菜都要糾結半天才下單,不到一百塊的菜我們要吃一個星期,那時候一百塊能買啥啊,一斤蘿卜一把綠葉菜就差不
多要一百了,每天節衣縮食的過,這聞不到看不到也就算了,偏偏你們家今天做蝦子,明天燉大骨湯,還吃火鍋,對吧,你們在家裡吃過火鍋吧,大半夜的那香辣的牛油鍋味,聞著那味兒,餓的我直冒酸水,每天晚上都餓得要吃碗清水掛麵才能睡得著,那麵連個番茄都舍不得放,你說我慘不慘。”
慕楠點頭:“太慘了,要是那時候跟你們這麼熟,肯定經常喊你們過來一起吃了。”
簡初笑著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哥要是沒回來,你也跟我們熟不起來,彆看你哥好像話也不多的樣子,但比你擅長結交朋友多了,你這看著挺好相處的樣子,除非是彆人主動並且不被你一開始的冷漠打擊掉熱情,不然這朋友算是交不起來。”
慕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的確不擅長,或者說不怎麼喜歡結交朋友,就覺得感情的維係是需要付出的,沒有那種你需要的時候就出現,不需要的時候就能放任不管的感情,但這個維係的過程對他而言就有點應酬的意思了,就覺得好累,他隻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但現在跟著秦淮一起,慢慢跟簡初他們熟了之後又覺得,交一下朋友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麻煩。
秦淮拿著一瓶驅蟲水,朝著他兩道:“閉上眼睛閉氣。”
兩人連忙閉上眼,然後就被從頭到腳的噴了個遍,麵前噴完了,秦淮又讓他們轉了個身,把背後也噴了一遍。他兩噴完了,慕楠讓喻子柏跟秦淮站一起,又把他們從頭到尾噴了一遍,好在這驅蟲水味道不難聞,一股薄荷味,這麼一噴灑,睡覺都安心了一些。
簡初看著這麼一下就去了小半瓶的驅蟲水,有點心疼:“用太快了,下次少噴點。”
慕楠道:“不能省,萬一被蟲子咬到了就完了,我還有幾瓶,撐到大學城應該可以,就是不知道大學城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簡初也有些惆悵:“希望比這邊好點吧,畢竟那邊人少,就是不知道多久才能住進屋子裡,睡到床上,
床應該沒有了吧,這時候哪裡還能挖的出來家具,這些東西想要再生產,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去了。”
慕楠躺在了墊子上,道:“過一天算一天吧。”
秦淮把一個充電的小風扇放在了慕楠旁邊:“你睡,我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慕楠拉著他:“防護服還沒乾呢。”
秦淮道:“沒事,噴了驅蟲暫時不用穿防護服了,我就找石遠飛稍微問問情況,很快回來。”
慕楠這才鬆手:“你離那些被咬了的人遠一點。”
秦淮點頭,看著慕楠重新躺下後,這才朝著石遠飛那邊走去。
石遠飛也沒想到會突發這種事,整個人一片焦頭爛額,出發的時候他就沒想過三百多人會全須全尾的走到大學城,路上怎麼都會損失一些,畢竟他們要穿過重重廢墟,一路上的體力,還有麵對這種環境的應急考驗,甚至抵抗病毒的身體素質,這些都很重要,稍微薄弱了哪一個環節,都可能沒辦法堅持到最後。
所以第一批他們挑選出來有意願第一波遷徙的民眾,都是身體素質好的,像秦淮的弟弟慕楠那種,他們都直接淘汰了,要不是因為秦淮,他們根本不會帶身板那麼瘦弱的走第一批。可是什麼都算到了,就是沒算到會發生這種被鼠群衝擊的情況。
見秦淮走了過來,還沒穿那一身防護服,石遠飛啞著嗓子道:“你們情況怎麼樣?防護服咬破了?”
秦淮:“防護服擋住了,沒事,今天是不是就停在這裡了?”
石遠飛點頭:“隻能停下,被咬的那些暫時看不出問題,有不少當時混亂中撞到一起的,最嚴重的一個摔地上大腿都戳穿了,已經沒辦法走路了,還是你反應快,當時想到了用火。”
秦淮微微蹙眉:“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石遠飛道:“我是想著,現在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打退堂鼓,那些已經不想走了的,勉強他們恐怕也是死在路上,就停在這裡吧,走過來的路他們應該記得,自己重新走回營地去,那些傷的重的
沒辦法走的,我打算留下兩個兵帶著他們回營地,其他的願意就一起走,是繼續還是回去,全憑自願。”
秦淮點頭:“那我們先休息了,有什麼事再通知。”
石遠飛歎了口氣,在部隊待了那麼多年,各種危難場景,一次又一次的實地演習,更是做過不少遊走在危險邊緣的任務,可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這種無時無刻的危機和死亡會成為這樣的生活常態,看著那些坐在地上神情頹靡,亦或痛苦|呻|吟|的人,心頭沉重的都要喘不過氣了。
秦淮回來了,慕楠就安心了,躺在地上還不忘伸出手搭在秦淮的身上,見秦淮靠著坐著,扭頭看他:“不睡嗎?”
秦淮道:“還早,你睡,我靠一會兒。”
慕楠重新躺下,嘟囔道:“我也睡不著,感覺才剛起床,就又睡下了。”
秦淮伸手在他的後脖子處來回輕撫著,結果剛才還說睡不著的人,一下子就陷入了夢鄉,
一旁的簡初看的發笑,忍不住對秦淮豎起了大拇指,這搞定弟弟真是有一套,這一看就知道是親哥了。
徐茗是後半夜才回來的,三百多人的隊伍,也不是所有人都遭受到了老鼠的攻擊,攻擊的最凶猛的是他們前麵這波人,中間的稍微有波及到,有被一些突然跑出來的老鼠嚇到,走在最後麵的隻看到地麵上爬躥的幾隻零星的老鼠,嚇是被前麵突然爆發出來的驚恐喊叫和哭聲給嚇到了,但是因為慌亂中撞擊摔倒而受的傷,比被老鼠咬到的目前看起來還要嚴重,骨折的,被利器劃開到需要縫針的開口,還有直接貫穿了大腿的傷口,還是被一根螺旋型的鋼筋貫穿,鋼筋的另一頭還連在混凝土的牆麵中,這時候沒有任何工具,沒有麻藥,所帶的一些手術刀具也對付不了這種大場麵。
鋼筋的另一頭是連接著牆體,不可能連人帶牆的一起給抬回去,這要是不儘快處理,會不會感染死不知道,但一定會失血過多而死,偏偏那個鋼筋還是個螺旋型,最後實在是沒辦法,隻能靠蠻力將那根鋼筋從那人的腿上生扯出
來。
慕楠就是被這一聲簡直驚天的慘叫給嚇醒的,聲音慘烈到秦淮捂住他耳朵的手都擋不住。
驚醒後自然不可能再馬上入睡,慕楠爬起來看了眼時間,半夜三點多了,他們遇到鼠群的時候天剛黑沒多久,好像是十一點多,忙忙亂亂的折騰了好一會兒,也就說他應該隻睡了兩三個小時。
一個懶腰伸的骨頭直響的,開口的第一件事就是問秦淮餓了嗎。
秦淮好笑的看著他:“你是我的喂食機嗎?”
慕楠也跟著笑:“可不就是你的喂食機。”說著湊到他跟前小聲的問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想不想喝點什麼?”他之前開了一些啤酒和飲料,還|插|上了吸管才放進空間裡,為的就是躲著人的時候方便快速的喝一兩口。
秦淮搖了搖頭,見喻子柏和簡初也被剛才那聲慘叫給嚇醒,便道:“醒了就吃點東西吧,剛才徐哥過來把我們的饢給送過來了。”
簡初哀嚎:“我覺得我的胃在拒絕它。”
喻子柏安慰道:“現在有的吃就不錯了,堅持一下吧。”至於以後,如果無法恢複生產,真不知道人類還能吃什麼,他們這不靠山也不靠海的,在一堆冰冷鋼鐵中,野菜恐怕都沒得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