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沒什麼問題, 按照之前官方新聞通告的那樣,土豆如期上架,但數量少, 每個身份證賬號限購一個,一個可能就半斤重的土豆就一塊錢。
這價格要說貴那自然是不便宜,一個土豆可能就夠炒一盤菜,就要一塊錢, 如果換成粗糧,省著吃粗糧勉強能撐兩天的。但要說便宜, 那也的確不算貴,一個土豆就相當於是種子, 能種出很多的土豆, 如果有條件在家裡種植的話。
現在上麵恨不得推廣全民務農, 家家戶戶自家種植, 很大程度上能緩解糧食供應問題, 但有條件種土豆的家庭並不多,主要是居住環境不允許, 居住環境稍微好點的就是前麵幾個區, 後麵因為趕著建房避暑過冬,做的都是聯排樓,就跟以前筒子樓那樣。
想要住個好一點的房子,恐怕還要等一段時間,至少等重建範圍不斷往外擴展, 有了更多的土地之後,到那時候有條件的可能人人都有獨居小彆墅,這樣還能自家院子或者房頂種點菜。
土豆慕楠也種了,上次吃飯的時候於峰拿了一袋子的土豆過來, 當天回家後他就切片育芽,前兩天他還稍微扒拉著土盆子看了看,可能是室內溫度夠,營養也夠,偶爾給的日照也不錯,所以長得還可以,雖然還沒到能成熟收獲的時候,但至少這土豆是種成了。
另外一路看著長大的西瓜也結瓜了,雖然現在才巴掌大一點的小瓜球,但秦淮說能結果後麵長的就會很快,要不了一個月就能吃了。慕楠不缺西瓜,但如果等西瓜長成了,到時候就能拿出去跟人換糧食了,他糧食多,但明麵上多換一些也不算壞事。
在糧食危機正式爆發之前,雖然慕楠打交道不多,但跟秦淮認識了也快有兩年多的石遠飛結婚了,結婚的對象也是個軍人,隻不過以前在文工團任職,後來轉軍醫,但因為並不是係統學習出身,隻能經過後期的培訓針對性的教學,現在在軍醫院做護士。
女孩名叫袁敏佳,原來是舞蹈團的,末世之前因為一場慰問演出跟石遠飛結識,但兩人當時並沒有擦碰出什麼火花,隻是在彼此心裡留下了一個還不錯的印象。後來疫病消失,高溫降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連文工團的都征用了,再緊接著就是地震救援,瘟疫肆虐。
袁敏佳就是那時候申請轉職,從文工團轉入了軍醫部,從最開始到隻會幫人消毒清創包紮傷口,到現在學會了一些基礎的醫療救護以及分辨藥品和打針。
也是在這一來二去我救援你治療的接觸中,兩人的感覺越來越深,這種能並肩作戰的伴侶,遠比普通情侶關係還要牢靠。
雖然現在沒有了民政局,石遠飛也不是本地人,父母親友都不在,但女方的父母均在,一紙婚書可以不要,但這個過程的儀式感還是要的,隻不過條件有限,肯定不可能像之前婚紗禮服豪華酒宴一般的大辦,所以隻能邀請認識的親朋過來做個見證,吃份簡餐。
秦淮受邀攜伴侶參加,這參加婚宴,總要送點東西,以前都是送紅包,但現在如果隻在手機上轉賬,就感覺缺少一份實質性的祝福,可他們家的西瓜也沒長起來,要是晚一個月,他們就能送大西瓜了。
想來想去,兩人準備拎兩顆大白菜去,雖然他們自家種的大白菜還沒完全成熟,還可以再長一長,但也差不多了,這時候送蔬菜,裡子麵子都到位了。
慕楠覺得就這麼拎過去太糙了,還專門找了兩張包裝紙,紙上畫了喜字,兩個拜堂成親的小人,看著精致又喜慶,封口處再係上一個蝴蝶結,完美!
吃飯的地方是宿舍,大部分的士兵回了基地,但還有部分當駐軍留在這兒,不然出什麼事,從基地趕過來就要一個多小時,石遠飛當時就申請了留下,因為他女朋友在軍醫院任職,如果他回基地,以現在道路不方便的程度來說,就相當於相隔兩地遠程戀愛了。
他們這種吃大鍋飯的,專門在宿舍區建了一個食堂,上麵特意安排,允許石遠飛在食堂宴客,當然做飯的還是之前的食堂阿姨,隻不過石遠飛額外付了酬勞,食材也是石遠飛自備,但石遠飛邀請的人也不多,他那一班的戰友們,老婆的戰友和同事,滿打滿算的,也就四五桌人而已。
秦淮帶著慕楠拎著兩個大禮包樣式的禮物過來時,石遠飛頓時笑眯了眼,還小聲朝一起站在門口迎賓的媳婦玩笑道:“我的大戶朋友到了。”
袁敏佳暗暗掐了他一下,沒個正型樣兒,秦淮她也認識,之前他愛人因意外住院,石遠飛還特地將人安排在她值班的科室,就怕其他人疏忽照顧的不細致。石遠飛還經常跟她感歎,他跟秦淮是怎麼結識的,又因為秦淮,他避過了多少多少危險,就是當初的地震,要不是秦淮提醒,他現在還在不在都不知道。
每次感歎完都會以遺憾結尾,遺憾秦淮怎麼不當兵,總念叨說,以秦淮的能力,兵王絕對跑不了。
就因為男朋友老提這個人,後來他愛人住院的時候,她難免多留心了一些,那之後,她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難怪一起工作的小姐妹,有時候聊電視劇,聊,提到耽美愛的時候那麼興奮激動。
可惜她錯過了資訊最發達的時期,現在連找個資源包看看都找不到,也隻能偶爾磕磕真人解解饞了。
慕楠將兩顆大白菜遞給到了石遠飛手中,笑著祝福:“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平平安安。”
石遠飛錯估了這兩個紙袋的重量,差點沒拿穩:“還挺重啊。”
秦淮:“找到了兩顆成熟的大白菜。”
快三年沒吃到水靈靈的蔬菜了,聽到大白菜,石遠飛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旁的袁敏佳有些不好意思:“太破費了,你們人來就行了。”
慕楠對袁敏佳有些印象,之前在醫院,這個小姐姐是打針最溫柔的,後來他才知道她是石遠飛的女朋友,因為石遠飛,所以對他特殊照顧了些:“自家種的,挑了兩個最大的。”
袁敏佳:“謝謝你們,快進去坐,裡麵有空調,外麵熱。”
秦淮對他們又道了聲恭喜,就帶著慕楠進去了,找到掛了友人那一桌的牌子,選了個涼快點的地方坐下了。
慕楠一邊扇著風一邊打量四周:“人好像還不少,就是這時候宴客,怕是得掏空家底了,石遠飛應該知道如果糧食供應力度越來越低,後麵的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吧,以後如果連飯都沒得吃,不知道會不會心疼今天宴客拿出來的食物。”
秦淮道:“不會。”
慕楠看向秦淮:“你知道,你問過?”
“我雖然沒問過,但我知道,現在這時候,隻能給對方一條白裙子,連婚紗都給不了,如果在能力及的條件內,連一份儀式感都給不了,那才會成為人生的遺憾,以後缺什麼少什麼,大家一起咬牙熬過去就是了,熬不過去那也是命,至少等往後回想起來,不會有希望人生能重來的缺憾。”
這麼一想,倒也是,可能有的人覺得能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覺得隻要愛對方,其他的都無所謂,什麼儀式感,什麼過程,都不如將糧食存著度過今後的難關重要。
但有的人卻覺得,當下才是最重要的,至少這一刻不留遺憾,以後的苦難,那等來到的時候再一起攜手度過就是。
很顯然,石遠飛是後者。
如果他跟秦淮也能辦婚禮,慕楠覺得秦淮也是後者,不管明天是否還有的吃,這一刻的重視和珍惜都絕對不能少。
慕楠輕嘖了一聲:“我還以為,大部分男人都是理性派。”
雖然他也是男人,但也許是性格環境使然,算是偏感性派,但他哥那麼理智又冷靜,走一步能分析到後麵百步,未雨綢繆到恨不得將未來十年都規劃的全全麵麵的,應該也是理性派。
秦淮:“這不是理性和感性,而是你有幾分重視對方,五分重視,就能理性分析一切行為的利弊,十分重視,所有的利弊都要排在重視之人的後麵,一切都不過是本能而已,所謂的理性,隻是沒重視到那個程度。”
他是理性,他可以有一萬種辦法去策劃麻三的死,能讓麻三那些人死的合理合法,自身還能不沾染半滴血。但因為那人是慕楠,所以他一天都等不得,片刻都忍受不了那幾人還能呼吸這世上的空氣,所以選擇了最直接也最不理智的方式。
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本能。
石遠飛的婚禮宴席辦的還算有排麵,主食是摻雜了雜糧的饅頭,雖然不是純白麵饅頭,但做的很精細,味道還可以,菜品就比較少,土豆餅加一大鍋的土豆燒雞,雞想來應該是石遠飛花了大代價當初從青荷那邊弄到的,可能養了幾個月才有條件六桌,每桌都有一大碗土豆燒雞。
好多人好久都沒見過一點葷腥了,聞著那燒雞的味都止不住的口水泛濫。
跟秦淮他們一桌的是石遠飛的戰友,有的穿便裝有的穿軍裝,但從坐姿就能看出都是軍隊的人,所以行為上還算克製,沒有見到肉就綠了眼睛,甚至見慕楠不朝土豆燒雞那邊伸筷子,還以為是不好意思,還特彆熱情的給他夾了一大筷雞肉。
慕楠笑著道謝,接受了人家的好意,他沒往那邊伸筷子並不是覺得這種大鍋宴席不好吃,隻是因為他們不缺肉,所以想多留一點讓那些士兵能多吃幾塊而已。
至於秦淮,大概他氣場太強,並不屬於需要被照顧的那一類人,所以即便他也沒伸筷子,彆人也沒有直接往他碗裡夾,隻是招呼著他們彆客氣,多吃肉。
雖然沒有司儀,沒有熱鬨的音樂,沒有酒水,甚至沒有禮服,石遠飛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袁敏佳穿著一條純白的裙子,但整個婚宴現成很熱鬨,那些士兵鬨起新郎新娘是半點不客氣,連石遠飛怒吼著再鬨明天就加操都沒抵擋住眾人高昂的情緒。
一直到散場離開,慕楠坐到了回家的車上,都覺得腦子裡嗡嗡的:“這些人,太能鬨了,這還沒喝酒呢,喝了酒那還不把房頂給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