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商戶子,走官途 七月犁 21154 字 4個月前

凜凜寒冬,日頭短,過得尤快,轉眼就翻過年。開春倒寒,大雪紛飛至二月中才消停,之後暖陽連天,三月時倒也能脫去輕裘。雲崇青與老師對著地輿圖,論了一番西北地貌,講北宋與金,說靖康恥。

金先被淩太主應天淩離間,內鬥激烈,敗退回漠河以北休養生息。後來蒙古乞顏悍部起勢,屢戰大金,奪大片領土,又結盟西夏圍殺。可以說即便沒有南宋,金仍沒逃過被屠戮。

“沐寧侯府撤離悠然山已經十個年頭了。”莫大山不無擔憂地說:“蒙古悍部近年來內憂不絕,算是無心力大舉南侵,可解決了內憂之後呢?孟固能鎮守住悠然山嗎?”

這也是沐伯父所擔心的。雲崇青鎖眉,蒙古孛兒隻斤氏的強悍,前生曆史可鑒。

莫大山指抵著悠然山:“孟固此人,為師任大理寺右少卿時,也接觸過。那會他才十多歲,但固執已顯然,還有些自以為是,這乃為人之大忌,更何論將乎?”

“他出生孟安侯府,七歲就被請封為世子,難免有些清傲。您不也說了那時他才十多歲。”雲崇青懂老師的心境,有國才有家。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孟安侯府雖與沐寧侯府、鎮國公府一般,後輩中不乏出色將材,但孟固…”莫大山歎聲。這十年沒出岔子,除了蒙古悍部內憂,還有沐寧侯府留下的底子在那。可十年了,兵都換了不止一茬,還能剩下多少底子?

“不說這個了,”說多了心情沉重。雲崇青淺笑:“三月三是女兒節,學生打算叫上記恩帶愈舒、常姑姑幾人去鹹和洲放花燈,您要同行嗎?”

莫大山沉凝,他倒是想去探一探,最好能上孟元山,可…抬手摸上自己的臉:“還是下次吧。女兒節時,鹹和洲女子太多,為師怕嚇著她們。”

“可以戴個鬥笠,像我姐夫那樣的。”

“下次吧。等哪天你金榜題名,去鹹和洲可直上孟元山時,為師再與你一道前往。”

話至此,雲崇青也不好再勸:“學生一定不讓老師久等。”

“為師相信你也相信自己。”莫大山撫須:“帶愈舒去一趟鹹和洲正好,明年這時你們不成親應也在忙著成親,之後就沒閒時了。即便得去鹹和洲,也大抵不在三月。”

“學生亦如是想。”

午飯後,雲崇青稍作休憩,便去周水巷子。想往鹹和洲的非他一人,溫愈舒也正有此打算。

“您問詢飛羽那些事,我也不攔著。但您要貿貿然地往鹹和洲,我就…”常汐抄起兩手:“不大同意了。小姐在世時,確實在查陳家的那起金庫被盜案,可您現在還小,親都沒成,不能亂跑。”

“姑姑,我會與千晴商議…”

“還有不到兩年便是會試,姑爺要專注在讀書上,這才是正經的大事。”

“學識重在日積月累,而非三五日之功。”溫愈舒也是考慮到今年不去,往後機會難覓,而且人多時她這瞅瞅那看看也不招眼:“您放心吧,我就是去了,也不上孟元山。在長洲邊,給娘點盞燈便完事了。”

常汐猶不安心:“您又敬起神佛了?”

溫愈舒做燈的手一頓,眼中暗沉,驀又笑開繼續綁船架子:“該敬時就敬著。”她大了,娘沒完成的事,她會繼續。

“我就該早先知會一聲飛羽,讓他彆您問什麼就答什麼。”常汐也是覺陳家那事過去太久了,小姐在上耗了七八年,若姑娘又搭進去一輩子,最後事再沒查出個什麼,那…那豈不是一場空?會懊憾死的。

雲崇青到時,見愈舒在給花燈上色,唇角不禁上揚:“我還說要帶你和常姑姑去鹹和洲,不想你這已準備上了。”

“那算是心有靈犀嗎?”溫愈舒頭也沒抬,手下細致。

走到近前細觀那盞桃粉兔子燈,雲崇青眼神裡溫柔洋溢:“我有沒有與你說過,那年在長洲上我扶的就是一盞…”手指在尚空白的兔臉上輕劃,“怒目兔子燈?”

描好兔子腿,溫愈舒收筆:“沒有,但我記得那盞燈。因為那麼些燈裡就數它最不高興,當時我可不喜歡了。要不是為了湊數,才不會點亮它。”

雲崇青哭笑不得,手離開兔臉:“與你不一樣,我很喜歡那盞燈。”

“那我自作多情一回。”溫愈舒擱下筆,給燈轉了個麵,讓兔臉朝自己:“你喜歡它,是因為…”抬眼回望那人,“它讓你知道了我。”

臉上燒熱,雲崇青不避閃她的目光:“不是自作多情。以前我感謝那盞燈讓我知道了你母親帶著你出京了,此於我來說是一道曙光。現在嘛…”見她冷下臉故作怒色,手不禁過去掌住她的頂輕搖了搖,“如你所言。”

“算你識相,不要搖我的頭。”溫愈舒拂開他的手,就便抓住,耷拉下長眉委屈告訴:“我要去鹹和洲,剛都被姑姑說了一通。”

握住她微涼的指,雲崇青大概知道常姑姑為何要說她:“不是你要去,是我想帶你去。”查明陳家的案子不止是溫三夫人未了卻的夙願,也是他老師所求。

反正離得近,便去看看吧,萬一有所得呢?

三月初二寅時,一行人就出發了。常汐帶上嫦丫,與溫愈舒坐馬車。雲崇青給她們趕車,記恩、飛羽、常河騎馬隨行。沒人犯眩疾,路上歇了兩刻,下午未時末就到地兒了。

人當真不少,道上馬車一輛挨著一輛,行進緩慢。記恩與常河奔兩頭,一個去悅來客棧,一個往長洲訂船。

記恩在悅來客棧大價錢要了一個小院,才坐下喝杯水,客棧就掛上“住滿”的紅燈籠,不由慶幸。同時也對老弟有了更深的認識,原來他那樣的性子也會湊熱鬨。

平日裡兩刻腳程的路,今兒馬車生生走了近一個時辰。到底進客棧了,收拾妥當後,幾人泄口氣圍著六棱桌坐。嫦丫拿了昨晚做的糕點出來:“吃點,填填肚子。”

記恩兩眼直了,自打老弟帶了溫姑娘回鎮上住,他也落著不少好。首先是吃,飛羽叔家嫦妹子灶上好手,她做的菜口味不重,但色香鮮俱全,製點心更是一絕。

“這是豆酥?”

“是,裡麵的點末是你去年給的桂花。”嫦丫就喜歡記恩這樣愛吃會吃懂吃的主兒:“過年做了桂花牛乳糖,還剩下些,我給都用了。”

記恩已經聞著香了,不伸手先起身,一氣跑回自個房裡拿了茶葉出來:“你們彆動,我泡壺茶。”

“還是記恩哥懂。這豆酥雖不甜膩,但還是要搭上青茶吃才更好。”嫦丫決定等香椿下來,給他做頓他念念不忘的香椿肉餃子,準保香得他連孟籟鎮都給忘乾淨。

飛羽目光流轉在閨女和記恩身,這兩也是絕了,一個愛吃會做,一個愛吃會品。明明喝的是一鍋裡的湯,他除了看得見的啥也吃不出來。可那小子隻喝一口,便能將湯裡混融辨得清楚。

歇了半個時辰,常河才回來。

常汐給他倒了杯茶:“船不好定?”

“能好定嗎?”常河連灌了兩杯水,大舒一口氣,與在座的道:“你們是沒見著那長洲邊的人啊…擠擠挨挨,官府都出動了。咱們人不少,我索性往東邊去,定了艘大的,一晚上要十六兩銀。”

“漲價了。”飛羽道:“平時大船一天僅五兩銀。”

溫愈舒不介意:“女兒節嘛,漲點也正常。”她現在可不缺銀錢。

去年姨夫在朝上揭了北軻莊子事,皇上罰了溫家三人俸祿予她做補償。單一個正二品尚書,每月俸錢就有一百九十千,即一百九十兩銀。加俸、職田等再折一折,算起來兩年就近七千兩銀。還有一個三品鴻臚寺卿和一個右僉都禦史的三年俸祿。

朝廷一共是給了她一千兩百兩金。誠黔伯夫婦來,塞了一萬兩銀票,帶幾套實誠的頭麵,講是予她份嫁妝。

府城邵家年後也來人了,她那個好後娘割了回肉,給了一處通州府的莊子兩間京城西城的鋪麵。邵府賠禮也賠得到位,金銀首飾不算,百兩金票就有八張。

這些她都收了。為什麼不收?

她還想著以後若得機會,一定要將猛州謝家賣她曾外祖母得的銀錢,和外祖母的十五萬金嫁妝追回。退一步,即便追不回,那南濘陳家販賣私鹽所獲的不當財可不止被盜的那些,她就是便宜朝廷也絕不便宜謝、朗兩家。

常河手指一豎:“我租了兩天。”

“可以。”雲崇青看向愈舒:“我們晚上去長洲那瞧瞧?”

溫愈舒點首:“好。”

“那晚膳就早點用?”嫦丫問一嘴。

記恩兩手抱著杯:“成。”

傍晚,他們到長洲時,人不算多。常河納罕:“我真沒誇大,下午那會這裡人頭攢動。”

雲崇青左右望望,見著有衙役巡邏:“您不是說了官府都出動了。”

“官府出動是一樁。”經過聽著他們談論的行客,插話解惑:“下午人多是因孟元山上仙客春居十二花仙走這過。你們幾時來的,有見著人嗎?聽說個個美得跟仙似的?”

“十二花仙還在下,被她們護在中心的那位才是魁首。”又一行客湊上來,壓著聲賊兮兮地說:“魁首一來,那定是有大官下榻孟元山。”

“還有這樁?”兩行客聊上了。

“彆聽他胡說,俺就鹹和洲這的人。仙客春居的魁首可不是一般官兒敢沾的,人是京裡頭那誰養在外的小。”

“那誰是誰啊?”

“俺怎麼知道?”

“那你不也是胡說嗎?”

“俺可沒胡說,鹹和洲的人都知道仙客春居的落桑姑娘是京裡誰誰養的外室。”

雲崇青聽著話語,與常汐一左一右護著愈舒走離那方。常河跟在姑娘身後:“下午這都是男子,我當時就想著不會全是來訂船的吧?急得我兩手扒人往東邊擠,趕著搶著訂船。”沒料是他岔了。

“得美成什麼樣子,才能叫那些人如此追捧?”嫦丫好奇。

記恩背著兩手:“但凡自封花仙的,再美我都覺平平。”且不論她們見沒見過花仙,但說仙客春居裡那些姑娘…苦練藝技為紅塵,可仙卻是不沾塵俗。

望遠方高山,溫愈舒攏了攏鬥篷,歪頭向左:“你說真會有大吏來嗎?”

“不一定。明天是女兒節,鹹和洲就長洲最是熱鬨。”雲崇青在想其他:“仙客春居的女子不住在孟元山上嗎?”

這點飛羽知道:“一月裡總有幾天不在山上,但像今日這般同時歸山的情況極少。”

還連帶著魁首?雲崇青與溫愈舒相視笑之,也許大吏已經來了,至於離沒離開就不清楚了。

天黑之後,華麗的畫舫繞山環遊,河邊閒步的遊人漸漸散去。嫦丫打著哈切,兩眼水汪。溫愈舒回想著六歲那年在孟元山上見聞…沒有多少,因著當時她心思都撲在娘和花燈求神上。

“行行好吧…求求你們施個銅板救救俺娘…”一個光著隻腳的垂髫小兒,一臉灰兩大眼裡儘是怯與警惕,小手抓著隻破碗在沿河乞討。

“你走開,不要碰到我。”被攔下的妙齡少女,急急躲閃到同行的婦人身後:“我新做的裙子,彆叫你這乞兒給碰臟了。”

“行行好吧,”小兒帶著哭腔乞求。

婦人拉著少女繞過,匆匆而去。小兒繼續乞討,眼裡多了絲茫然:“行行好吧…”

巡邏的衙役發現他,齒碾了碾嘴裡叼著的草節,慢吞吞地上前去驅趕。人走到離小兒三兩丈時,忽聞清脆的銀鈴聲,不禁色變,腳下大步,厲聲喝道:“快點滾,這不是你能來的地兒…趕緊點離開…”

站在不遠處石台上的雲崇青幾人聞聲看去,見狼狽小兒被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離,均不由蹙眉。記恩見不得這,起步就欲向跑開的小兒,隻才動臂膀就被拉住。

“老弟,放開。”

“噓…稍安勿躁。”雲崇青示意他看北邊,撲麵的風捎來隱隱鈴鈴聲。幾輛馬車不急不慢地朝河邊走。

溫愈舒轉目向河麵,已有船來接。再瞧附近那些巡邏的衙役,都俯首立定提高燈。目光複又回到馬車,她不禁疑惑,誰這麼大排場?

動靜已經引得遊人緩緩往那方聚集。

馬停下,幾位以輕紗蒙頭遮麵的女子下了車,紛紛走向中間那輛掛有風鈴的馬車。不一會一位差不多打扮的紅衣女踩著車夫的背,被簇擁攙扶著腳落地了。

“行行好吧…”之前被驅趕走的小兒不知怎又回來了,奔跑著向馬車去:“行行好吧,俺娘快不行了…求求你們發發善心吧嗚嗚…”

記恩鼻子一酸,雙目濕潤。

“走吧,我們也是行人遊客。”雲崇青放開手,側首向愈舒:“過去瞅瞅。”

溫愈舒玩笑:“你彆被美色迷了眼就成。”

“色字頭上一把刀,我才十八。”下石台,雲崇青扶她一把:“你有沒有覺得那行穿著不像是中原人?”

“胡姬。”但是不是,溫愈舒還要就近觀一觀麵容。

看著小兒穿過行人,跑近馬車乞求。一行腳下不免快了稍稍,將抵人群外時,聞輕柔女聲。

“誰允許你在這裡乞討的?”

“行行好吧,俺記你們一輩子大…”小兒大概是怕,話說到後都沒聲了。

常河、飛羽、記恩在前,擠進人群。常汐和嫦丫護姑娘於中間,緊跟在自家姑爺身後。到人前,溫愈舒已經被擠得貼在未婚夫婿的背上,無多顧慮,紅著臉雙手搭上他的肩,看前方。

雲崇青覆上搭在右肩的柔荑,腿彎曲,讓身後人好看。見他矮了,溫愈舒乾脆下巴擱他肩上。

被簇擁的紅衣女抬起手翹著蘭花指,柔婉撥開擋在前的兩女,立時間現了真容。

她的瞳孔…溫愈舒凝目,比照著與紅衣女站一塊的那幾女眼眸,深色但卻不儘是黑。

“讓你滾,你還不滾。”之前驅趕小兒的衙役提著燈急急跑來,一把擒住小兒的肩就將他提起。

燈光滑過女子的麵,溫愈舒眼神一定,她的眼睛顏色有點像天不明朗時的藍中透灰。再看山根,直挺挺的,很立。遮麵的紅紗極輕薄,之下的麵容若隱若現。

不會錯的,紅衣女是個胡姬。

“小的疏忽,讓人驚擾了落桑姑娘,真是對不住。還望落桑姑娘海涵,這樣的事以後不會了。”

她就是落桑?溫愈舒唇角微挑,瞧那衙役的卑微,看來這落桑靠著的主兒不一般啊!朝中有大吏竟養一胡姬在孟元山?有意思。

紅衣女瞥了一眼還拱著手的衙役,轉身麵向長洲,餘光回掃,定在左後:“能有口飽飯吃,實不易。好好當差吧。”

“多謝姑娘寬容。”

雲崇青練內家功夫已近十年,五感要比常人敏銳許多,自是察覺了投來的那抹光,沒去在意,隻冷眼看著衙役。這裡是大雍,女子和衙役好似都忘了。

他不在意,可溫愈舒卻輕眨了下眼,將睥睨姿態表露無遺,右手翻轉抓住覆在上的大掌,滑下他的肩,換手拉著人從前離開了人群。

落桑嫵媚一笑,正好船也抵岸了,收回目光,領著九女離開。人群目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不是說落桑姑娘下午回的孟元山嗎?”

“聽他們胡扯,有幾個見過落桑姑娘真容?也就咱運道好,有幸窺得兩眼。”

“瞧那身段,走起路來妖妖嬈嬈。你們聞著香了沒?”

這方事,雲崇青一行無人在意。記恩去尋被驅趕的小兒,常汐、嫦丫幾個留意著還牽著手的姑娘、姑爺。

“她在看你。”溫愈舒停下腳步,回身欣賞起她的未婚夫婿,眼中滿是戲謔。

雲崇青彎唇:“我知道。”

“那你說她是驚豔到了,還是…認出了你?”

“她見慣了自己的長相,應該很難再被誰的容顏驚豔到。”另,他長得也許出色,但絕不到驚豔的地步。雲崇青與愈舒對望著,而一個小小舉人亦不值得被過多關注,除非另有目的。

“非要在這兩者中選擇的話,我傾向於後者。雖然後者也不太可能。”

“那可不一定。”溫愈舒稍使力,將人拉近,仰起首,櫻唇都快杵到他下巴了,低語道:“咱們年前在馮子屯不才抓了一窩奸細嗎?”

這便是“另有目的”。雲崇青垂目看著她:“我暫時沒空被她勾引。以後家有悍妻,我也沒那膽子生外心。”

溫愈舒挑下了眉,喪氣地喃道:“雖然很想儘快查清孟元山到底藏著什麼鬼,但我也舍不得把你搭進去。”

“我謝謝您饒過。”雲崇青笑開。人就杵在身前,他有股衝動想將她攬進懷抱一會。

記恩尋到了那個乞討的小兒了。小兒破碗還拿在手裡,腳上那隻鞋卻已不見蹤影。估計是被打了,走路跛著左腿。兩眼紅紅的,還在抽噎。

“你娘不是病了嗎?我們帶你去請大夫。”

小兒哭到:“俺沒…嗝沒有銀錢。”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有,我給你付看病的錢。”記恩在這娃子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也曾被小舅娘打傷,然後扔到孟籟鎮、士子山那去乞討過兩回。瞧境況,他比這娃子幸運多了,士子清高,隻要被攔下的,多少都會丟點。

溫愈舒凝眉:“時候不早了,既然要找大夫,咱們就趕緊。去晚了,大夫再歇下。”

“對對,”記恩拉著小兒走在前:“你怎麼摸來這的?”

小兒抽抽搭搭地回:“南南邊的老東伯說呃說女兒節,長洲這人多,又逢節,肯定能討到給給俺娘看大夫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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