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雲麥父子在京沒多留,次日與雲禾拜訪了沐寧侯府便打道回三泉縣了。大理寺對朗謝兩家的審查愈加細密尖刻,督察院馮大人依舊頻繁往大理寺。

謝朗兩家趕在小年前一天交足了金,隻大理寺僅放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朗羨、謝如亦等是一個都沒放。臘月十六,朝廷封印。也是天公疼惜,當晚就刮起了西北風,呼呼嘯嘯直至淩晨才歇。

白雪飄飄,悄然臨世。小風輕撫寒涼,帶起點點冰煞,趴落窗欞,窺探屋內冷暖。燈盞低迷,昏昏黃黃。床帳裡夫妻貼合,睡顏酣甜。

天地變色,四野茫茫。早起勞作的人,縮頭縮手,哆哆嗦嗦,吐著白霧低罵:“這鬼老天要凍死人!”

有幾日未練劍的雲崇青,沒有留戀嬌妻暖被,寅時正就提著劍去往槐花胡同。黑靴踩雪,沒入半尺。靜謐的巷裡,咯吱咯吱。沐寧侯府門房已挑燈等候,見著影,管事迎上去:“給舅老爺問早安了。”

“你也早。”

“大少爺正等著您。”

雲崇青彎唇,三日前他與凜餘就約好了,之後一月一起練功,三日一鬥。如此甚好,翻過年編完《彙思》,他便要下放。與凶惡搏,雖多是費心計謀,但拳腳上也不能弱。

侯府前院石亭裡,正打坐的沐凜餘睜開了雙目,扭頭看去,見崇青舅舅帶了劍,心一動,不言語,起身抬腳一踢。一旁豎立的長戟立時飛起襲去,人緊隨之後。

雲崇青見狀,拔劍相迎,瞬間纏鬥到了一塊。戟劍撞擊聲連連,兩刻不絕。沐寧侯領著沐晨彬、沐晨煥到時,二人仍僵持不下。瞥了一地殘雪,靜觀切磋。

避過一劍,沐凜餘轉腕,泛著寒芒的長戟直逼雲崇青門麵。雲崇青後撤,劍劃地翻身而上,戟貼著衣刺空。劍淩空橫掃,斷了雪沙,冰冷的尖峰掠過喉。沐凜餘雙眉一緊,刹足收兵,抬手摸頸,冰涼還在。他輸了。

雲崇青落地,緩口氣轉身向長廊,拱手道:“沐伯父,二哥,姐夫。”

“不錯。”沐寧侯也看了有一會了,知兩人都沒保留,雖長孫最後被一劍封喉,但還是很滿意。

平複了心緒,沐凜餘回身,不無推崇道:“崇青舅舅,您剛那一劍裡功夫可不淺。劍尖正正好拂過我的喉,我連皮都沒破。”關鍵那會他非靜止不動。

沐晨彬笑起,雙手抱臂:“你小子眼神不差。”人也大氣,輸了就輸了,這並非什麼了不得的事兒。隻坦然接受的同時,也要看到差距。身為沐寧侯世子的嫡長子,這些都是他該具備的。

將劍插回劍鞘,雲崇青也未謙虛:“多謝讚美。”扭頭下望,左手摸向背,當脊骨處有一寸長的破口,“你的戟也很厲害。”

沐凜餘樂著上前:“快讓我瞧瞧。”促狹模樣,逗得幾人歡笑。用完早膳,移步書房。

“沈益年前應不會放人。”近日不少人都盯著大理寺,沐寧侯也不例外。

雲崇青接過凜餘遞來的茶:“過年時人情世故往來多,少不得分心。一分心,便難免懈於防備。而意外往往都是見縫插針。”之前他有意警醒明朗,隻看情形,似並未影響到馮大人。

“若有誰在大理寺出事,那年後朝上要有段時日不能清靜了。”沐晨彬輕嗤一笑:“昨夜收到泊

林密信,陳熾昌父子前腳赴海剿倭寇,後腳就有人上了海山島和潛入總兵府查探。我已經去信,讓他們暫時不要妄動。”

對此,屋裡幾人都不覺意外。皇上本就多疑,海山島又遠在千裡之外,出了那麼大的婁子,他不查怎能安心?

雲崇青眼睫低垂,手指輕撚著杯壁:“海山島之事,誠黔伯府有沒有沾邊,就看陳熾昌父子能不能平安歸京了。”

皇帝心狠手黑,沐寧侯早在其登基後料理臻王、獻王時就看透了。武將門戶,少了“將”,還能成氣候嗎?轉眼望向長孫,沉聲道:“孟子曰:民為貴,社概次之,君為輕。回看千古,凡明君,皆守此道。故坐高位者,大忌視平民為草芥。”

沐凜餘正身拱手:“孫兒受教,定銘記於心。”

“皇帝四十又七,眼看著就到知天命之年,幾個成人的皇子都坐不住了。”沐晨煥斂目:“誠黔伯府才有起勢之勢,瑛王妃的娘家就舉族回遷京城。”

“過去我還挺高看吳豈仁的,現在嗬…”沐晨彬嗤笑:“孫女嫁予瑛王,他倒戀起權來了,年過七旬還占著禮部尚書的位不退,又令族人回遷,這是明晃晃地打算將後輩引入朝堂啊?真是越老越糊塗。”

沐寧侯道:“既有機會,誰不妄想一番?”

“確是在情理之中。瑛王雖非嫡出,但占著長。幾個皇子裡除了八皇子,又屬他外家最顯赫。”雲崇青輕吐息,,不急不慢地說:“若此次陳熾昌父子剿倭寇立下大功,無損歸京,那在武將裡必定走高。文有吳氏,財上…”

這個沐凜餘曉得,見崇青舅舅停下話語,不由脫口接上:“慶安顧家。”瑛王兩個庶妃,一個溫雨玫,一個乃慶安大商賈顧氏當家人顧北樺的嫡長女,顧月英。

顧氏,早在四十年前就給朝廷供無煙碳了。他爹才接任慶安總兵,顧北樺就拐著彎向總兵府遞上五千兩金票。

沐寧侯府對送上門的甜頭,向來不拒,隻是接了便分發往各處善堂,不遮不掩。他爹也一樣,五千兩金票留下五百兩,其他全喂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