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在將平叔的凳子和木碗送出去以後,就將木門鎖住,重新再往臥室的地方去。雖然隻是一座木屋,但依舊有兩個小的房間,其中一間用來居住,另一間用來作倉庫之用。
臥室裡悄無聲息,就像是真的沒有一個人一樣。阿喜將手放在木門上,停了一會,才輕輕地往裡推。一道迅捷的劍光從側麵眨眼飛來,眼看就要觸及他的脖頸,他往後讓了讓,手中的木銼往前一阻,恰好將這劍光擋住。
阿喜知道,這是因為出劍的人沒有要治他於死地的意圖;而那人也知道,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木匠,身手絕不止表現出的這般簡單。
“你是誰?”一高大魁梧、儀表堂堂,隻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站在門後,目露警戒地瞧著他。
阿喜不露聲色:“這樣對待救命恩人,不好吧?”
男人沉默了下,最後還是道:“你救了我……抱歉,我以為是追我的人。”
“你做了什麼?”阿喜將手中的木挫與鋸子放到床頭邊的箱子裡,像是沒看見男人手中的劍問道。
男人猶豫著沒有回答。
“彆擔心,”阿喜道:“我隻是想要知道,追殺你的是什麼人,這樣一來,牽扯到了我的話,我也好推脫。”
男人想想也是,於是他回答道:“我想要得到築基之後的功法,就答應了一少年,去殺他的仇人。”
“失敗了?”阿喜問。
“沒錯,”男人神色複雜:“對方報官了。”
阿喜笑了起來:“黑天司不好對付吧?”
男人歎了口氣:“我在秦國當中的審查不合格,沒有修行築基期後功法的資格。那少年為報私仇,用當初簽訂了契書,保證不透露出去的學宮功法來做交易,更是觸動了新法的第七十三條,現在已經被抓捕回去了。”
“彆擔心,”阿喜安慰道:“秦律去年的時候又精簡了一番,隻要你說的那個少年不是最開始挑起爭端的、且罪責不在他身上,一般來說,是不會被判死刑的。”
男人歎息了一聲:“秦國……唉,秦國能放出《築基法》,確實是有恩於天下,隻是,對於六國的審查太嚴了一些,普通的平民還好,對於我這種曾經效忠於他國王室的人……”
“你效忠的是哪個國家?”阿喜有些詫異問。
男人瞧了他一眼,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曾經得田光賢士的看重,他準備將我推薦給當初的燕太子丹的老師鞠武。”
阿喜麵上的神情一下子就怔住了。男人沒看出來,還在感歎道:“可惜,當初的太子丹隻在燕都中驚鴻一現,就不知蹤影了,據說是燕王喜要對自己的兒子出手,要用他去換秦國的休戰,真是枉為人父!”
阿喜低著頭,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晰。男人還在說話,但阿喜已經沒準備再聽下去了,他突然開口道:“你……是叫荊軻?”
男人頓住了,警惕再次浮現在他的麵上,他握緊了手中的劍柄,喝聲道:“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阿喜這一次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最後,他長長吐出口氣,仿若是想起了什麼,他笑著道:“田先生推薦過來的人,我記得隻有一個,那就是一個叫做‘荊軻’的遊俠。”
“你……”荊軻神色不定。
“我就是那個逃走的燕太子丹,”阿喜一字一句道:“在父王下令要對我動手的當晚,得到消息後,拋棄了所有人逃跑!”
荊軻目瞪口呆,他不知說什麼好,整個人傻在了那裡。
重拾了自己的身份,或者說,從來就沒有拋棄那段過往的燕太子丹神情又恢複了平靜,他走到自己放木工工具的箱子前,將其搬開,從底部的秘盒裡拿出了什麼東西。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荊軻脫口而出:“不,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太子丹?並且,你難道就不怕我去告官?像我這樣的六國遺民,隻要對秦國做出貢獻,就可以洗刷掉過去的痕跡,畢竟,我本來就沒有參與進燕國的事裡……”
燕太子丹將那東西遞到了荊軻的麵前,這位落魄的遊俠更為驚異了,他差點整個人就跳起來:“《丹田煉穀化精篇》!列缺學宮正式學子的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