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昂思頓了下：“等等,我是在說我與你之間的感情，你為什麼要說起‘黑夜’？”
他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但心中其實也挺好奇。陸千秋的成神之路他是知道的,這其中有那位女士的多少幫助他不好說,但大大縮短了他最後一步卻是所有神都看見的。那些神不明白“黑夜”為何會如此青睞這位新神，也隻有他知道，這裡麵可能有那段時光碎片中十年相處的關係。
陸千秋又看向了狄昂思：“能在那裡與你成為朋友，我也很開心。”
狄昂思就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在陽光下依稀能與從前那隻惡龍重合起來，他戴著眼睛,穿著排扣的長服，明明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樣，但等到他憶起了真身，那黃金的瞳孔中，就流瀉出遠古野蠻的凶性。當然,他現在將之掩藏得很好。
他綴了口果汁,悠然道：“你這是找回了自我？”
陸千秋笑道：“是啊,僥幸成功了。”
狄昂思笑容也柔和了些：“我還以為我已經再沒辦法和你這樣在一個地方談天說地了呢。”
這是他們當初一人一龍最喜歡做的事。因為不想讓龍嚇壞城鎮裡的人，所以陸千秋都是自己走上一段長路，自己去往惡龍巢穴中拜訪。他帶去了人類生活的物品，將那裡當做了自己另一個家。
陸千秋搖頭道：“該是我驚訝才是。我雖然對你的身份有所猜測，但還是沒想到，你居然會有這樣的喜好。惡龍是你，狄昂思也是你，你應該是在人間轉生了無數次。”
“不錯，”狄昂思道：“另外的神祇也都知道，但是祂們一般不會特意來尋找我。而且,祂們也找不到我。一位神要隱瞞自己的蹤跡，其他的神是無法感知到祂的。除非祂要做出什麼大事，就像你那次的‘知識之神’，祂將啄眼雀製成了奇物，這就不得不讓人猜測，祂是否是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
他看了眼陸千秋身後的雷納圖斯：“你已經改變了他一部分的本質，縱使是那本書，估計也不可能再控製住他了。至於其他的，我想，對於你來說也不是什麼了。”
他不在意道：“成神以後，那些昔日裡不得觸犯的隱秘，也不過是我等的談資罷了。”
這話說的有些不好聽，但陸千秋也沒有反駁他。
陸千秋道：“就是一些過去的人已經看不到了。”
狄昂思深深地看著他：“繁花的盛宴在你走後停辦了很久。在幾年後的重聚中，‘紅寶石’已經洗手從黑街的生意中脫身出來，在海上新城‘多裡申’上開了一家酒店，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蹭蹭一點神的光輝……”
陸千秋笑了下，他知曉那位狡詐中帶點豪爽的女性說著這些話時，定然也是大大咧咧。
“‘上校’後麵參加了幾次與聯邦的戰爭，在一次高階超凡者的混戰中受了傷，因為年紀到了，也就從軍中退了下來，與自己的孫女渡過了祥和的最後的歲月，”他慢慢地、一點一點道來：“‘海鷗’是你親自將她帶去你的‘國度’中去的，自不必細說；‘烏頭草’至今仍在你的教會中，甚至都發展出來一個新的群體，因為隻效忠於你，所以被成為‘風暴的狼人’；‘彎刀’致力於發展自己的族群，終是帶領著他們從北邊的極地中走了出來；‘繁花小姐’因為有了你的幫助，宴會比起過往，擴大了數倍，成員也超過了最盛時。”
陸千秋靜靜地聽著，麵上帶上了些許的遺憾。
“海上的局勢倒是沒多大的變化，”狄昂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因為你的晉升，那些海盜們大都統一了信仰，因為他們仰仗著大海，也就是仰仗著你。又因為你的‘風暴’之名後還有‘懲惡’的因素，所以他們的行為也大大收斂了起來，一般來說，隻會求財，不會輕易害無辜者的性命。哪怕是‘海盜王’，如今隻剩下五個了，也同樣遵守著這條潛在的規則。”
陸千秋曾經結識過的‘黃金時代’號的海盜船隊，依舊是馳騁於海中的一員，上麵的安娜船長和那位叫做絲黛拉的占卜師，也已經是其中鼎鼎有名的傳說人物了。但這些狄昂思沒有說，因為這不值得他觀看。
“那個時候的我並不會太多關注下麵，”陸千秋歎了口氣：“‘懲惡’是賜下給教會人的神術，更多的經曆，其實是想辦法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
狄昂思哼了一聲：“是啊，那個時候我都以為你瘋了。”
陸千秋隻能微笑了。
狄昂思道：“你的教會確實做的還不做，初期的時候還犯過一些錯誤，但後麵就發展得很快了——畢竟是做過國王與神女的人物，又不敢摻進太多私心。我送你的聖劍杜法蘭也已經成了他們所擁有的的神之奇物，它的品級也在你踏上了最後一步時，獲得了如同你那圓珠同樣的蛻變。一會兩神器，這也是他們除了你以外，最大的底氣了。”
陸千秋知道，就算是教會，其實也不一定是時刻被神所關注著的，就像是狄昂思所說，“生命母神已經數千年沒有醒來”，而狄昂思之所以在身份暴露後還留在這裡，為的……大概就是來向現在的他相聚一番，將他所收集的有關自己的消息說給他聽。
想到這裡，陸千秋也不由得心生感動。
狄昂思見到他望過來的神情專注，金色的眼睛就愜意地眯起：“‘財富’那家夥高興壞了，一位新的神祇、新的教會，一切都是空無，這代表著祂的商會將會從你這裡賺來源源不斷的金幣，你的‘多申島’，祂是第一位要上去建教堂的，為此，祂還與‘秩序’達成了協議，令其轉向他處。”
陸千秋想起了自己的神使，小海豚和它的媽媽，那位有數個風琴島那麼大的大海豚——對方是生活在靈界中的一位域主，小海豚之所以能夠安然穿越兩界，並且還為他攜帶特殊的東西，就是拖了這位大海豚的福。它們，還有那些擺脫了無目命運的人魚，它們就生活在這“多申島”的下方，這是一座上下兩麵的城市，上麵是人的國度，下麵是海豚與人魚的樂園。這借鑒了昔日潮汐帝國的一些布局。
陸千秋道：“那位女神嗎？我在過去與祂有幸見過一麵，是一位寬容的神祇。不過，‘多申島’既然接受了祂，那麼，‘時空與寶石’的教會，自然也擁有著上島的資質……”
狄昂思勾起唇：“這是看在我的麵子上？”
陸千秋一笑：“這當然是看在你的麵上。”
狄昂思愣了下，他大笑：“我以為……你會說，是因為我的教會中擁有傳送陣的繪製方式，並且，還需要彼此的教皇一起將利益講好……”
“我曾聽女士說過，”陸千秋端起盛的是果汁的酒杯：“神都是任性的，會將自己的心意強加在他人的身上。就當是我也任性一會好了，我相信阿萊克他們會處理好的。”
“哈哈，”狄昂思拍手：“是的，我相信伯恩他也會處理好的。”
兩位神靈相視一笑，為自己教會的代言人，兩位教皇“不負責任”地布置下去了相同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