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始皇帝,他們還會處在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秩序中;就算發展到應有的規模,也無法從疾病與死亡中逃脫出來……
有些人之所以會受到那麼多的崇敬與讚譽,那是因為他們值得。
陸千秋從“望日”的星域來到了一個新的星域,他沒有使用自己的那份偉力,但就算是如此,他的心中也生出了預感,他知曉他在這裡,可以遇見他想要見到的人。
他來到一處古老的景象中,現在的社會發展得極為高速,一些歲數悠久的人對於從前的生活有著一份還未消散的懷念,一些新生代們也對那些淹沒在曆史中的過去有著不小的好奇,所以有些地區,會故意給自己披上一層特殊的偽裝——將先秦的布置給搬了上來。
這在科技與仙道都到達了如今境界的宇宙時代並不是多麼難以辦到的事,他們甚至還能夠將某個地方裝扮成仙域、幽冥、神界與詭境,隻要人所能想象的,就可以完美地給你呈現出來。
不得不說,當文明發展到了一種頂點,很多你以為原來做不到的事,其實都不是那麼難以辦到。並且,說不定他們還可以做到比你想象得更多。
但這處的星球卻是少數的真正地保持住了古老本質的星球。沒有漫天奇形怪狀的飛行器,也沒有那些高聳入雲的大樓,城外就是鬱鬱蔥蔥的森林,城裡人們平靜而安和地渡過著每一天。
外麵的世界快速而積極地發展著,這裡麵的生活卻帶上了一種不急不緩的從容。陸千秋從行人們間穿行而過時,儘管無人認識他,但還是收獲到了不少的點頭微笑。
陸千秋從北邊的城門中走出,走了十多分鐘的路程,就來到一處天然而原始的叢林前。有一條小溪環繞著流入,而在這條小溪的半途,他見到有一人正帶著鬥笠端坐垂釣。
陸千秋沒有打擾他,他靜靜地坐到他的身邊。大概有半個小時過去了,這穿著樸素衣裳的鬥笠人才慢慢地從神遊中清醒過來,他歎了口氣,悵然說道:“我又失敗了。”
他的身上散溢出點點的靈光,水麵的波紋也隨之緩緩蕩開,他手中的魚竿動也不動,垂得筆直的細線晃了幾晃,但他卻熟視無睹的模樣。
陸千秋點撥他道:“金仙之上步步艱難,你不必追求一蹴而就,你當知道,這之間的差距比凡人和金仙之間距離更大。新的境界也已經被劃分出來了,金仙後,當再跨過五個以上的層次,才有可能成就‘大覺’。”
“是啊,”這人竟不覺著驚奇,他接過陸千秋的話道:“我太心急了,忘了陛下告誡我們的謹慎,修仙並不是腦中想想就行,是要一步一步踏實走過去的。”
“可是,”他語聲低沉沙啞道:“太久了……陛下天縱奇才,而我努力了這麼久,卻始終無法跟隨上去,如果日子久了,陛下會不會將我忘卻?我李斯……無法為其分憂,隻能退縮在這小星球上,還能有什麼用呢?”
陸千秋歎了口氣:“你知道我是絕不會如此想你的。”
李斯就更為悲痛起來,他彎下脊背,手裡的魚竿也掉落到水裡,他哀哀懇切,嗓音蘊含著大悲痛道:“我知道陛下不會如此想我,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但是我卻不會不因此而責怪自己,這大秦縱會巍峨萬載,也無法再給他帶去一點的幫助了。而我李斯,作為這大秦中不值一提的一份子,又能為他帶去什麼呢?”
說完這句話後,淚水就從他的麵上流出,他的痛苦是如此的真實,一時之間,連掠過的風也分外沉重起來。
這就是陸千秋為什麼要第一個來看他的原因。他望向天空,悠悠道:“何必要將自己困在這裡呢?修仙要的是走出藩籬的開闊的心情,你追隨我的心是好的,但這與你過的輕鬆快樂之間並不衝突,或許看破之後,你之前的瓶頸,也就不是此刻這般難以打破了……”
“可我堪不破,”李斯木然道:“我怎知那不是好的?但我……但我……堪不破啊……”
看不透就無法更進一步,無法再做突破,就沒辦法更靠近始皇一步,而不能破開桎梏,就隻能沉淪在這裡,怎樣都沒辦法邁過去。
他做不到心如琉璃,隻因他給自己布下的,是層層烈火與刀山的地獄。
陸千秋就歎了口氣,他伸出手來,撫上了李斯的頭。一種玄妙難言的感覺從李斯的心中生出,他感覺自己像是又一次來到了那種神異的境界裡,他看到了萬物生滅,看到了大道流淌,他看到了其中有一人,在這一切的儘頭處,向他轉過身來,對著他微微一笑……
“陛下!”李斯大喊一聲,他往前一躍,若非是身後伸出一隻手將他拉住,很有可能這位大秦帝國的前丞相就會失足落下水去。他掙紮著往前探索,可很快,那與往常並無二致的河麵昭示了他是又一次出現了幻覺,他怔然片刻,才終於回過了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