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的意思,那個人是真心實意想要教導我,卻也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讓我、讓世人對他感激涕零,所以不惜隱瞞燭照本身的力量,好將所有功勞都攬過去,他既看淡生死,又看重盛名,想要在長眠之後,依舊被萬人稱頌,依舊香火鼎盛?”
“我也隻是胡亂一說。”風繾雪道,“具體對與不對,得看燭照究竟是不是如我所料,已經有了能毀天滅地的力量。”
謝刃點頭:“好,我會繼續好好練。”
風繾雪伸了個懶腰,往樹下一靠:“那你去練吧,我困了,睡會兒。”
“休想。”謝刃將女兒拎到花叢中,又把偷懶的人一把抱起來,“隨我去泡溫泉取金光。”
風繾雪無聲歎氣,雙手撐在他肩上,低頭看著少年英挺的眉眼,看了一會兒,突然用手指細細一描:“泡在溫泉裡,也不是隻有取金光一件事可做。”
“少勾引我。”謝刃不為所動,“這一天天一樁樁,待你將身子養好,我是要全部討回來的。”
風繾雪表情一僵,質疑:“你同誰學的這腔調?”
謝刃答:“被你撩多了,無師自通。”
風繾雪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將作亂的手指收回來,假裝無事發生,總算安安分分消停一回。
泡溫泉對旁人是享受,對風繾雪卻是實打實的酷刑。謝刃讓他靠在自己胸前,從背後圈緊了,方才在掌心蘊出靈力,緩緩覆在他的傷處。這活他已是駕輕就熟,但越熟練越心疼,感受到懷中人的咬牙不語,謝刃狠下心來,將那些新冒頭的金光奮力一抽,淩空裹入紅蓮瓣中,劈啪燃為灰燼。
風繾雪悶哼一聲,牙齒幾乎將口中的布帕咬穿,額上冷汗如雨。謝刃撫著他的臉頰,哄著人將牙關鬆了,道:“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帶你回去休息。”
“彆,你繼續。”風繾雪道,“橫豎是一死,一回兩回也沒區彆。”
謝刃皺眉:“什麼死,彆亂說話。”
“我都疼成這樣了,說錯一句話還不成?”風繾雪有些煩躁地閉上眼睛,“你動手吧,我受得住,謝刃,今晚要是沒有貨真價實的好東西,你就死定了。”
他疼得整個人發懵,說話也顛三倒四,該記的事情倒是一件也不落。謝刃心疼又哭笑不得,不過見他脈象尚可,便又多取了兩回金光,直到外頭太陽都下山了,這才抱著已經昏睡的人回到臥房,輕柔地塞進被窩中。
“好好睡。”
結果也沒睡多久,頂多兩個時辰,風繾雪便推開被子,坐起來問:“好東西呢?”
正坐在桌邊看書的謝刃被嚇了一跳:“你這怎麼跟中邪似的,一睜眼就直挺挺伸手討債。”
“拿來。”風繾雪理直氣壯。
“拿不來,在外頭。”謝刃放下手中書冊,“風有些冷,等著,我先去給你取件披風。”
風繾雪心想,荒島上能有什麼好東西,我果然又被騙了,於是皺眉:“不去。”
謝刃及時道:“這回不看星星。”
“月亮也不看。”
“好,不看。”
謝刃用披風將他兜住,帶著人一路禦劍,繞到了明月島的最高處。
風繾雪看著眼前黑漆漆的破石頭,麵無表情。
謝刃笑著攬住他:“彆急啊,在下麵。”
“你當我沒去過下麵嗎,一個深坑。”
“現在不隻是深坑了。”
謝刃打了個響指,坑內登時亮起星河萬千。
數百盞花燈縱橫交錯,有係在繩上的,有懸在半空的,全部紮成花與靈獸的模樣,栩栩如生鮮活靈動,溫暖了整座海島。
風繾雪輕輕牽住麵前一盞紅蓮燈,扭頭看著身邊的人。
謝刃笑道:“你忘啦?今天是五月十八,秦淮城有花燈會。本來說好要去的,現在既然去不了,柳姑娘便選了這些花燈,讓璃煥暗中送到了青靄仙府。”
風繾雪抿著嘴:“有心了,將來出去之後,你我再當麵謝她。”
“走,帶你下去逛逛。”謝刃牽住他的手,“哎,你說,崔望潮現在是不是正尾巴翹上天,樂得找不到北呢?”
“不一定,此等盛會,風氏也一定會去,倘若柳姑娘突然發現了兄長的好,那崔浪潮此時八成正在街邊買醉,涕淚嚎啕。”
“……也不必這麼慘吧,我覺得他人還可以。”
“那就讓他在嚎啕的時候,被另一個聰明漂亮的姑娘撿回家。”
“行,你說得對。”
就這麼把崔兄安排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