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歲(偶遇)(1 / 2)

鄰家哥哥 圖樣先森 12019 字 3個月前

這幾年裡, 或多或少都能從其他人那裡聽過彼此的消息,沒有人為或天為這類不可抗力的緣由使得他們失去聯係,似乎就隻是她單方麵的刻意疏遠, 讓人捉摸不透心思,曾經那樣要好,連架都沒吵過的妹妹, 怎麼會變得如此陌生。

雪竹也不明白十八歲時的自己是怎麼想的。

那時候父母之間的關係到了一種不可調和的程度, 她每夜想的夢的都是那個瀕臨破碎的家,和壓得她喘不過氣的高三,內心脆弱又敏感, 看什麼都是悲觀消極的, 實在沒有膽量再去麵對他。

不告而彆是種逃避,也是種解脫。

她太安靜了。

安靜到讓男人不確定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雪竹。

那個總是吵吵鬨鬨, 讓人哭笑不得又寵得不行的妹妹。

驅車駛離小區,在路口等紅燈的間隙, 孟嶼寧拿出手機看了眼剛剛加上的微信。

雪竹的朋友圈很熱鬨, 幾天就會有一條新的動態, 有的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拍的照片,有的則是對生活或是學習上的一些抱怨,生動而簡單。

最新的一條朋友圈是她在港口拍的照片。

人潮湧動, 她穿著雪紡襯衫,肩窄腰細,顯得單薄而清冷,黑白分明的杏眼裡乾淨至極, 似乎比她身後的海麵還要清澈。

孟嶼寧一條條狀態翻過去, 不知不覺就從頭翻到了尾,她的第一條朋友圈動態發於2014年, 內容是“把QQ好友都挪到微信來啦,以後有事微信聯係哦~”。

這四年她的變化不小。

十八歲剛入學的時候還是素麵朝天,和室友的自拍合照發型是簡單的馬尾辮。

到大二大三的時候,她學會了化妝,拍照時臉上會帶妝,後來她又去染了發,烏黑的發色變成了年輕明豔的淺栗色,再後來她又去染了青灰色和粉棕色,打扮和氣質都漸漸變化。

通過她的朋友圈,孟嶼寧一一補回她這幾年的變化。

直到思緒被後車的鳴笛聲點醒。

男人收好手機,發動車子繼續前行。

***

雪竹回童州市後發了條定位朋友圈。

【童州,我回來啦】

第一個點讚評論的是祝清瀅,緊接著就私聊了過來。

梁祝的祝:【死鬼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梁祝的祝:【周六周日的行程都給我空出來!老實等我安排!】

雪竹順從答應:【Yes sir!】

之後又是其他幾個在本地工作學習的朋友發了消息過來約飯,雪竹一一擬好安排,當然祝清瀅是放在第一位的。

令她驚訝的是,賀箏月也說要回來。

她自從休完產假後一直沒回公司上班,婆家的建議是讓她辭了工作當全職媽媽,為此賀箏月和他們鬨了不小的矛盾,趁著這段時間易正鵬又出差,她乾脆買了飛機票回娘家。

姐姐在那頭叭叭說著等她回來要怎麼好好聚,可沒說多久,電話裡傳來孩子的哭鬨聲,她隻好匆匆掛斷電話去照顧孩子。

雪竹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直到宋燕萍叩響房門,說和同事約好了去逛街,問她去不去。

雪竹在床上翻了幾圈,搖頭:“不去,我想在家躺著。”

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宋燕萍眼神寵溺,輕聲說:“都二十多的姑娘了,怎麼還是這麼懶。”

語氣裡卻沒有絲毫責怪。

等媽媽出門,家裡隻剩下雪竹一個人,手機握在手裡好像也失去了吸引力,又在床上滾了幾圈,打著哈欠去客廳看電視打發時間。

電視節目也沒什麼好看的,雪竹看得直犯困。

丟在沙發上的手機又震動起來,趕走了她的瞌睡蟲。

雪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遲越。

他開口就像領導問話:“回來沒有?”

雪竹最聽不慣他這種口氣:“回了,還有麻煩你語氣好點。”

那邊沉默幾秒,輕哼道:“我語氣還不好?裴小姐,請問您回童州了嗎,滿意了嗎?”

雪竹用鼻子嗯了聲:“什麼事?”

“出來吃個飯。”

“沒空,約了祝清瀅,”雪竹仰頭靠著沙發,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去抓從燈上落下的光,“要不下禮拜吧?”

“下禮拜我要出外勤。”

“那算了。”

“裴雪竹,你就是這麼對我的?”遲越的語氣突然暴躁起來,“好心好意打電話請你吃飯,你還跟我在這兒拽?”

“……”

***

為了打發遲越,雪竹隻能問祝清瀅能不能三個人一起吃。

祝清瀅一聽是遲越,直接大方地表示一起吃,就當是迷你的小學同學聚會。

比起雪竹和遲越在高中時當過一學期的同學,祝清瀅是實打實的自初中畢業後再沒見過遲越。

剛見到遲越的時候她還差點沒認出來。

“臥槽,”祝清瀅忍不住感歎,“這真的是小學那個總欺負你的遲越?”

“不用強調欺負兩個字,我也沒吃過虧,”雪竹抽了抽嘴角,“是他。”

其實遲越長得好看這件事,祝清瀅心裡是有數的,小學的時候大家都是小屁孩兒看不出來,到初中的時候他身量猛地往上躥,那雙眼睛生得狹長秀氣,眯起來時特彆像隻滿肚子壞水的狐狸,穿校服也比其他男生更引人注意。

但因為他小學那調皮搗蛋的樣子實在太深入人心,讓祝清瀅對他的印象也僅剩下“討厭”兩個字。

她們到包廂的時候,遲越正埋著頭玩手遊打發時間。

可能是因為穿了幾年的軍裝,壓住了他年少時傲慢的作態,即使低著頭,背也仍舊是挺直的。

聽到動靜後,遲越放下手機,拖腔拉調地說:“二位夠久的啊。”

不過這欠揍的語氣半分沒變,就是那個遲越沒錯。

她還是有些半疑半惑:“你平時也玩手遊?領導不管嗎?”

遲越掀起眼皮,語氣莫名其妙:“休假期間,我玩個遊戲跟領導有什麼關係?”

祝清瀅還是不信。

在她心裡頭,兵哥哥那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有國與家的老乾部作態。

眼前這男人玩手遊還氪金,一點也不樸素,一點也不老練,跟當年那個拿著PSP到處炫耀的小少爺沒區彆。

“你真是正經軍官?”

“我不是你是?”遲越低嘖,漫不經心地自報家門,“南部戰區童州嘉江空十師十九團七營七連現役空軍中尉遲越,去查。”

祝清瀅趕緊擺手:“算了吧,萬一查到不該查的,我還不得被請去喝茶。”

遲越扯了扯唇,收起手機沒再繼續打遊戲。

祝清瀅之前討厭遲越也是因為這人小學時老和雪竹作對,這麼多年過去了,兩個人當事人都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一塊兒吃飯,她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小時候確實是討厭,但時間真的能淡化這種情緒。

現在回頭去想那時候的煩惱,連自己都嫌微不足道。

太久沒見,飯桌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先喝點酒放鬆放鬆,正好緩解下尷尬。

雪竹的酒量不太行,喝了半瓶就要去洗手間。

等人走了,祝清瀅搖搖頭:“她酒量不行啊,等以後工作出去應酬了,彆人豈不是仨倆杯就能把她灌醉?”

遲越沒反駁,抿著酒杯笑了。

祝清瀅不知道他笑什麼,又問:“笑什麼啊?”

他悠悠道:“沒什麼,就是想起高考畢業那時候,我們班和他們班正好訂在同一家餐廳吃散夥飯。這家夥為了不喝酒假裝酒精過敏,不知道拿什麼玩意兒往脖子耳朵上抹,抹得一片紅,當時快把我們給嚇死了。”

祝清瀅好奇地睜大眼:“還有這種操作?那後來呢?”

“後來我送她回家,走到半路她才跟我坦白她是裝的。”

當時給他氣得不行,一顆心懸在半空,看她雪白的皮膚過敏成燙蝦,生怕動作慢了害得她休克斷氣,結果她卻生龍活虎地說自己是裝的,遲越恨不得給這姑娘掐死。

男人勾起唇,手懶洋洋地托著下巴,眉梢含笑,眼皮微垂,瞳孔裡裝滿回憶。

她原則性很強,但凡飯桌上有不熟悉的人,或是異性偏多,就絕不碰酒。

今天裴雪竹願意喝酒,是真把他們當朋友,所以才這麼放心的喝了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