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笑而過(2 / 2)

然後他低了低頭,一側眸望向花滿樓,隻淡淡道:“可是這世上很多人之所以能成功,都是因為把一件事做到了極端。”

西門吹雪能夠成為一代劍神,是將練劍這件看似簡單而又不簡單的事做到了極致。

小鳳能夠在江湖上披荊斬棘衝破險阻,是將自己的偵探腦補特長發揮到了極致。

司空摘星能夠成為偷王之王,是將偷竊這類不入流的事練到了極致。

無論是什麼人,能將一件事做到極致,也足以名垂千史。

所以做人極端一點可以是壞事,也可以是好事。

而對林淵來說,這什麼都不是,隻是習慣而已。

花滿樓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說道:“我隻是覺得有一天,你可能會後悔。”

林淵麵無表情地說道:“那就等到將來再後悔好了。”

花滿樓無奈道:“這就是你心中最明智的解決方法?”

“否則你覺得呢?”林淵眸光一凜道,“未來之事詭譎莫測,我隻能給自己定一個近期的目標然後用儘全力去完成。其它不值得去費心的事,又何必去花時間思考?”

“林淵。”

花滿樓輕輕地叫出了這個名字,隨即便溫顏一笑,然而那笑容中卻隱隱有幾分執著之意。

“隻要是與你自身有關的事,就絕不是什麼不值得去費心的事。”

林淵麵上波瀾不起,袖袍之間的手卻微微握緊,眼底一絲微光決絕而過,如風似塵般一點痕跡也不肯留下。

良久,他才緩緩說道:“你是以花家七童的身份和我說,還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和我說?”

花滿樓側了側頭,坦蕩一笑道:“這又有什麼區彆?”

林淵揚了揚頭,歎道:“自然是有的。”

——其實沒什麼區彆,我隻是在試著帥氣地說些有的沒的廢話。

花滿樓笑道:“你若當花滿樓是朋友,我自然以朋友的身份對你說話。”

林淵淡淡道:“你的確是個很好的朋友。”

——好到我都快把持不住自己,把肚子裡的存貨和心理話都一股腦地說出來了。

花滿樓微微低頭,麵上的笑容溫柔,卻又含著罕見的堅定。

“隻是你想讓我忘記,我卻不想忘記。”

——有些事,又豈是說忘便能忘的?

林淵深深凝眸看了他一眼,終於在最後一刻打開心房,帶上一縷如晨光般溫煦寧淡的微笑。

“如果真的忘不掉,那就試著好好記住我吧。”

——總有一天你會淡忘我這樣一個交際白癡的存在,但是你

一定會記得我給你留下了什麼。

在心中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忽然伸出手,用有些僵硬的動作撫摸上了花滿樓的臉。

花滿樓是個善解人意的人。

所以他在察覺到對方動作中的猶豫之時,非常慷慨地停下來,任他撫摸。

林淵的手停在了那雙無神的眼睛旁邊,唇邊帶了一縷極淺極淡的笑意,道:“在離開你的身體之前,我曾經喝過一些東西。”

花滿樓回以微笑,伸手握住他微涼的手指,道:“我記得,喝完之後我覺得身體舒暢了不少。”

林淵收回了那抹笑意,淡淡道:“其實它還有一個作用。”

花滿樓疑惑地笑了笑道:“什麼作用?”

林淵若無其事地掙脫了他的手,然後繼續淡漠道:“它對你的眼睛複明有促進作用。”

話音一落,花滿樓手指一顫,麵上似乎已經麻木,連驚訝的表情也沒有了。

林淵偷眼看了看他的神情,然後麵無表情地躲過那駭然的注視,回想了一下剛才摸到的眼骨和眼球旁邊皮膚的硬度,稍稍推測了一下,皺著眉頭道:“按照我所觀察到的情況,雖然它起效極慢,而且還不能讓你在短期內完全複明,但是能看見一點東西,也比完全看不見要好。”

花滿樓歎了一聲,似是感慨又似是驚喜,道:“林淵,其實你不必如此。”

“把一件事做到極致也算是種樂趣。”林淵緩緩道,“要麼不做,要麼就儘力做到最好,不是嗎?”

花滿樓無奈淺笑道:“的確是這樣。”

林淵隨即淡淡道:“那麼我該走了。”

花滿樓道:“走?”

“是。”林淵以眼中一脈靈光看向他,麵色誠摯道,“無論你今後聽到什麼樣的消息,我希望你都明白我隻是走了。”

花滿樓若有所思地側了側頭,卻仍是說道:“我明白。”

然後,那便成了他最後一次看到林淵。

幾天之後,陸小鳳忽然來訪,告訴了花滿樓關於霍休才是金鵬王朝一案的幕後真凶。

這其實並不算什麼,隻是他還順帶提了一句。

“今天有人在樹林間發現了那個人的屍體。”陸小鳳斂眉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和西門吹雪決鬥之前就自殺了。”

花滿樓身子

一震,麵色笑容也不由得一僵。

然而下一刻,他卻收斂了那股驚駭之意,隻是在腦中回想起了那句林淵臨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但是麵上,花滿樓卻仍據理推測道:“他那樣高傲冷漠的人,也會因為懼戰而自殺?”

“我開始覺得我之前對他的想法似乎有些錯了。”陸小鳳看著他的反應,忽然道,“也許他殺人不是因為複仇或是貪圖金鵬王朝的財寶,而是有彆的苦衷。”

花滿樓淡淡道:“不管是什麼,那都已經不重要。”

他抬起頭,視線麵前看得出些許微白,雖是渺茫夜空中一兩點微不足道的星光,卻也足夠對未來產生更多期盼。

重要的是,他一定還活在某個角落,或許有一天,會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微笑著與他們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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