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誰,在被彆人用手擰著臉的時候,恐怕都做不到笑若春風,麵帶桃花。
這一點,即使是柳淳也不例外。
但他一向是個很能忍耐的人,也是個脾氣極為溫和的人。
所以他可以體會一個人被識破秘密之後的焦躁憤然,那就像是一把積聚多時的灼然烈火,若不及時發泄出來,遲早會燒及自身。
如果對方是麵前這個人,那麼他願意當上一時的瀉火口。
林淵喘著粗氣瞅著他,如同一條多天未曾進食的猛虎殺氣騰騰地盯著自己的獵物。
但這樣的眼神不過是為了掩飾。
因為他現在正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壓製識海深處即將衝破桎梏的某個精神源,暫時還管不了柳淳的反應。
概括下來一句話,老實人就是好欺負。
不過也不能欺負得太久,否則就算是老實人也會不耐煩。
剛這麼想著,身體便因為雙方的撕扯而就越發不協調起來,林淵的手腕又是猛烈地一顫,然後忽然把他的臉往下用力一扯。
柳淳眸光驀地一顫,如同風雨飄搖不定的幽幽燭火,他似有千言萬語要浮上心頭,但卻隻是默默無言地看向林淵。而他那白白淨淨的左側麵龐也已經有紅腫之色蔓延開來。
一陣近乎的詭異如煙塵般彌散在四周。
柳淳依然那樣看著林淵,眸中疏影淺淺,撩動人心。誰都能看得出他有求饒的意味。
正在做艱苦鬥爭的林淵回以冷冽無聲的一記眼刀。
柳淳終於還是忍不住用略顯含糊的聲音問道:“淺悶(請問)……”
話音未落,林淵忽然乾脆利落地放了手,雙眼一閉,身子一傾,軟軟地向前倒下,正好將頭撞到了柳淳的胸膛。
他發現現在似乎不能講對方的精神源壓製下去,所以隻能果斷地拉著對方同歸於儘,額,不,其實隻是利用會心一擊之後,共同失去意識罷了。雖說這樣做有些無奈,但是最終誰也占不到便宜。
猛地見他昏迷,柳淳心頭一驚,仿佛有一塊巨石投入凝脂集玉般平靜無波的湖麵,翻起大浪之後,更留下無窮無儘的漣漪。
他扶起對方,試著搖晃了幾下,又叫了
幾聲,卻未見效果,隻得眉頭一皺,背起白愁飛便朝著屬於他的房間走去。
誰都知道白愁飛一向是個高傲自負的人。
莫非他是因為被識破秘密,頓感難堪不已,從而一時氣急攻心昏了過去?
可是柳淳察覺到身上之人昏迷時仍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又覺得這樣想似乎有些不妥。
總而言之,他借著迅疾無比的輕功在夜色下穿梭無蹤,來到了對方的房間後,便將他放在床上,蓋上被子,然後在一旁耐心等候。
今天發生的這事涉及白愁飛的**,最好還是不要有第三個人知道。
所以柳淳並不打算去通知其他人,隻是沉靜無比地看著白愁飛睡夢中仍皺著眉頭的不安容顏。
而在對方醒來之後,他立時湊了上去,滿臉關切地看著他。
白愁飛睜開了略顯迷蒙的雙眸,看了看柳淳,眼角一挑,笑道:“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裡?”說完,他似是看到了柳淳略顯紅腫的側臉,斂眉道:“你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柳淳本想回答第一個問題,但一聽到第二個問題,麵上的笑意便去了大半,如同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似的。
他竟然又將剛才與自己的對話儘數忘記了?
莫非他剛才忽然一時氣急昏過去之後,身上又病發了嗎?
白愁飛看著他的神色愈發不耐,聲音略帶冷意道:“柳淳。”
柳淳這才如夢初醒似的回過神來,諾諾道:“啊?什麼?”
而這個時候,林淵也已經從黑暗的角落裡醒來。
不過他理解發現自己知道的情況並不比在場的另兩個人多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