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撤退之後(1 / 2)

在周圍人的一片驚呼聲中,林淵緩緩地看向驚疑不解的花枯發和溫夢成,雙眉微斂,唇邊挑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而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動作,他都早已在心中想象過數十遍了。

然後他不急不緩地抬起頭,眸間眼底如覆素雪寒霜。

“你是我親戚?”林淵用一種十分漠然的語調說道。

這話問得溫夢成莫名其妙,所以他也十分不客氣道:“你說什麼屁話?”

“那你是我朋友?”林淵又問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見他如此說話,溫夢成便冷哼一聲,揚了揚臉,道:“怎麼可能?”

眼看著周圍人正對著這莫名其妙的對話感到疑惑不解,林淵忽然笑了一聲,隨即那眼角眉梢之間的譏誚冷意便要如潮般翻湧而出。

“既是如此,那我長得和誰相像又與你何乾?”

他本不想用這樣的傲慢口氣說話,但在如今這般混亂情勢下,像白愁飛一樣說話未必不是個明智的選擇。破板口的紛爭越早停息,王小石也就能越早脫身,因為他去攻擊蔡京本也是為了拖延時間爭取少死一些人。

溫夢成氣得臉色暗青,又道:“你既然不在乎旁人想法,那方才為何戴著鬥笠?還不是怕人瞧見你的模樣?”

這時花枯發又偷偷拉了他一把,似想是讓他快些閉嘴。

溫夢成卻不客氣地甩掉他的手,罵道:“你這孤老頭,拉我做甚?你剛才還不猴急火急的嗎?”

花枯發恨恨道:“此一時非彼一時,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這對老冤家吵了數百年,但越吵感情越是深厚,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吵了,反而會叫人納悶了。

這隻因他心中清楚,就算這長得像白愁飛的少年人再怎麼傲慢無禮,他方才都算幫過溫夢成和花枯發,間接地救過唐寶牛。就衝在這份上,他們二人在情況未明之前也不能太為難他。

林淵見他們自個兒倒先開始吵起來了,也覺得有趣,便擺了擺手,道:“就因為這張臉,來的路上我已聽到許多人問這種無聊無趣的問題了。有架可打本是好事,若是為了這而掃了興致,我豈不是虧大了?”

本來依著方才這樣熱火朝天的情勢,無情

未必能安撫群雄,到時爭端再起也是預料中事。

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壓住了眾人的殺意。誰都知道白愁飛已死,可是有這樣大的熱鬨可看,又有誰舍得不看呢?

這樣說來,這人看似行止無端,實是頗有深意。

想到此處,無情忽然用探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巧的是,他看林淵的時候,方應看也將目光對準了林淵。隻不過他比方才笑得更加純淨如蓮了。米蒼穹也退了下來,收起了那根能夠撼天震的棍子。

可惜林淵被這幾個人看著,卻覺得仿佛有芒刺在背。

他其實並不喜歡被人圍觀的感覺,尤其是那人群中還有幾個老狐狸和小狐狸的時候。

米公公的眼睛眯得越細,小侯爺笑得越甜越美越翩然,他就越是坐立不安。

但從外人眼中看來,林淵好似閒適自得,行止坦蕩,在群豪麵前毫無膽怯羞澀之意。

花枯發又與溫夢成拌了幾句嘴,然後便回過頭來問道:“閣下既然有心相救,又摘下鬥笠,便是不欲隱瞞身份了。何不報出名號?”

他這麼一說,周圍便響起了附和聲。

“是啊,你既已幫了大家夥,自然沒有人敢再因為相貌而奚落為難你了。”

“不就是長得像白愁飛嗎?你刀法這般好,又有什麼可顧忌的?”

“就是就是,報上你的姓名也來讓咱們聽聽。”

——但要不是用了白愁飛的殼子,哪有那麼容易吸引你們的注意力,讓你們停止頭腦發熱?

林淵低頭掩去眼底流轉的幾分譏誚之意,雙手抱胸,滿不在乎道:“在下林淵,初入江湖,無名小卒一個。”

他以前曾經用過許多假名,說起來這倒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真實姓名。而說出姓名的時候,林淵隻覺得心底有種微妙的感覺如同波紋縷縷蔓開。

說實話總要比說謊話要輕鬆得多。

隻可惜實話並不總是不招人待見的。

——此人的刀法出神入化,又怎會是籍籍無名之輩?隻怕這隻是杜撰的假名罷了。

花枯發是這樣想的,在場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有這種想法。雖然依著如今情勢,他實在不宜多說什麼,但看眼前之人的舉止神態,無不像是那個心高氣傲兼一身修羅手段的白愁

飛。

可是一個死人,又怎能死而複生,並且擁有一把獨一無二的魔刀?

還是說眼前的這人不過是易容成了白愁飛,想要借機取利渾水摸魚?但這似也不通情理,白愁飛惡名昭彰人人不齒,他怎麼可能憑著這樣一張麵孔在京城獲得任何益處?不被人嫌棄奚落已是極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