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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手術室大?門上方亮著觸目的三個紅字“手術中”,所有人都揪著心圍站在手術室外?頭。他們滿麵?愁容,個個都繃緊了脖子,盯著那亮了許久卻依舊沒有滅下去的紅燈。直到紅燈突然熄滅,門開了。

他們幾乎是同時衝上前去,齊聲問道:“他沒事?吧!”

出來的是個男醫生,白大?褂上沾了不少血跡,光從這血液的乾涸程度就能看出這場手術究竟經曆了多長時間。

男醫生說:“病人暫時沒有什?麼生命危險,頭顱損傷也不嚴重,隻是他的腿……雙腿粉碎性骨折,以我國目前的治療水平來看即便能夠治好,也有可?能落下殘疾,這點你們還是需要和病人交代清楚的。另外?,他的父母你們聯係上了嗎?手術……”

在場的人雖然都不怎麼能聽懂醫生說的專業醫術話語,但他們清楚殘疾是個什?麼概念,如果一個人連路都走不了了,那就是殘疾了。

好端端的正常人要是變成了殘疾,擱誰誰受得了。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薛玫捂臉哭泣,“怎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有周宇楊……他究竟去哪裡了……他有沒事?啊……”

*

周宇楊是在一陣劇痛中清醒過?來的,他的腦子混亂得好像一瞬間看了十幾部電影,然後?就什?麼都記不清了。

“醫生……醫生!他醒了!他醒了!”他聽見有人在他耳邊喊。

很熟悉的聲音,像是在哪裡聽到過?。他勉強睜開雙眼,驟然出現的白光刺得他雙目一炫,差點又暈了回去。他皺了皺眉頭,眼睛隻開一條縫兒,等適應度過?去了這才把眼睛全部睜開了。

處在他眼睛正前方的是一張女人的臉,他叫不出名來,但越想?越覺得眼熟。

“醫生,我兒子他怎麼樣了?他為什?麼不說話?而且為什?麼看我的眼神這麼像陌生人?該不會是失憶了吧!”21年後?丁薛玫帶著一種知性美?,模樣比高中時期成熟了許多,也蒼老了許多,但活到她那把年紀的人能保持她那種水嫩的皮膚狀態已經實屬不錯了。

醫生上前來檢查周宇楊的雙眼,詢問道:“小夥子

,你看得見嗎?還記不記得這是幾?”說著,張開手指在周宇楊的麵?前晃了晃,赫然一副覺得失憶人是降智的狀態。

周宇楊沉默不語。

薛玫一瞧,眼淚頓時汪汪出來了,好端端的人怎麼被車一撞就撞失憶了呢!

她扭過?頭想?默默地擦掉眼淚,就聽周宇楊喊:“媽。”

薛玫愣住了,回過?神後?立馬環抱住周宇楊,罵了聲,“臭小子!嚇死媽媽了,媽媽還以為你失憶了呢!你啊,走路也不小心一點,幸虧撞得是……”她頓了頓又接著說,“總之?下回你給我小心點!”說還不過?癮,想?著這小子實在是不長記性,便伸手上去抓他耳朵了。

21年沉澱的力氣可?不是白沉澱的,這一抓差點把周宇楊的耳朵給揪下來。

周宇楊疼得直嚷嚷:“媽媽媽……疼疼疼……你兒子才剛醒,你就這麼對待我啊!而且我那不是為了你好嗎!那個!……”周宇楊想?提朗封的名字,可?突然間腦子像酒後?斷片了一樣,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那個誰,就那個三兒!”

“什?麼三兒!”薛玫氣笑。

“就那個小三啊,男小三!害你和我爸離婚的那個!要不是這家夥運氣好,我一棒球棍砸他臉上……”說到這,周宇楊原本?以為自己是很生氣的,可?說出的話卻是有氣無力,病蔫蔫的,甚至在他心理對那個男小三的厭惡因為一次車禍都消失了。

“說什?麼呢!”薛玫上去就用橘子堵住他的嘴,“知道你這次車禍是誰給你送來的嗎,就是你嘴裡的三兒。而且我和你爸離婚壓根不是因為他,你就彆?瞎想?了。論輩分,你還得喊他一聲叔叔呢。不過?你真不記得他是誰了?”薛玫臉色有些怪異,盯著周宇楊的視線裡包含了很多複雜情緒,特彆?是在提到朗封這個人時,複雜的眼神尤其突出。

“誰?”周宇楊嚼了嚼橘子,小心翼翼地避開自己身上的擦傷,他覺得有點奇怪,在他的印象裡他不應該受這麼輕的傷。他記得……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多想?一點頭就疼,於是問:“難不成我以前見過??不可?能啊,咱們家這麼多年也不見這個叔叔來拜年,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叔叔

啊!”

“嘴貧!”

薛玫收拾掉橘子皮,瞧周宇楊對朗封這個人當真沒有印象,心裡止不住地憂心起來。她能明顯感知到自家兒子不同於以往的成熟,但她不清楚這次車禍究竟給她兒子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

吃完橘子的周宇楊朝他媽咧開一嘴笑,手指桌子上的一個大?蘋果表示自己想?吃。

“吃吃吃,你啊,才剛醒就吃這麼多可?不好。等哪天吃成了小胖子,你可?沒地悔去。”

“怎麼可?能,我再吃也不可?能吃成我姨夫王曉才那樣的,擠個窗戶都難。”說完他愣了愣,頓時覺得有些奇怪,他姨夫什?麼時候胖過?了?

薛玫的眼神更加複雜了,她說:“你還記得什?麼?”

“什?麼?”周宇楊心大?,甩頭就不計較這些了,問:“媽,我爸呢?彆?說你倆背著我車禍昏迷的時候離婚蓋章了!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沒有。”

“沒有就好。”周宇楊鬆了口氣,又問,“那我爸他人呢?”

“行了行了,彆?嚷嚷。你爸他在外?給你辦手續呢,你昏迷了好幾天,你爸擔心死了!對了,你晚上想?吃點什?麼,媽回去給你煮,還是喝點粥吧,你這剛醒,彆?的也不能吃……”

“媽,你都想?好了,還問我。”

病床外?頭的天逐漸變得昏暗,沒一會兒就徹底黑了下來。悶熱的空氣壓抑著人喘不上起來,片刻就落了雨。

先是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下了一陣,之?後?變小了,極溫柔的還帶著一絲涼意。等下完了雨,屋裡的空氣變得清新了許多。

周宇楊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隻覺得周圍的一切熟悉的陌生。那是一種啥樣的感覺,就好像在做夢,夢突然間醒了,記不得夢裡發生的事?情,卻把現實搞得不真實了,如同霧裡看花。

“嘖!”他浮躁地從床上坐起。

他媽回家替他煮粥了,他爸說是在外?頭辦理相關手續,可?等了大?半天也不見他爸辦理好進來。周宇楊一個人在病房裡待得太?悶,於是隨便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門。

醫院裡左拐右拐,小道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