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醒來時,衛昭已經走了。
院子裡掛著他剛洗完的衣裳,連著清辭換下?的,有許多。但她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褻褲。
她看了幾眼,將目光移開,很是難為情。
......看來要將他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衛昭這一離開,一連幾日都未歸家?,一直宿在?軍營裡。
清辭在?家?中?也沒有閒著,她出去打聽了一番,將新茂城的姑娘們記了個大概。
她也很是為難,可她作為衛昭的阿姐,自然要擔負起他的婚事?。
早些年?衛昭年?紀小,清辭也不懂,就沒當回事?,本來清辭也不會?做這種事?情的,畢竟她連自己的婚事?都不在?意?了。
可誰知衛昭到了年?紀,反應會?如此大。
近來,許是因為他長久不歸家?,一見著清辭便格外親昵,兩人都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親姐弟都要避諱,更何況他倆,可衛昭總一句“不是親姐弟,就不親了嗎”將她堵回去。
自從衛昭成了校尉後,連著清辭這個當兄長的也進入大家?的眼中?,衛昭在?營中?不好見到,便有許多人來請清辭。
十次裡不能全部推拒,總要去赴上幾場。
這次正巧是李中?郎將的長子,李綽的邀約。
李中?郎將是衛昭上司,李綽又是他兒子。
況且李綽的小妹李靜,與州牧的幺女郭秀瑩,並稱兗州雙嬌。兩人一文一舞,是兗州男子的夢中?人。
那日在?衣裳鋪子,說衛昭好看的就有二人。
清辭為了衛昭真是操碎了心。
清辭見著李綽,先是寒暄一番。就聽他道:“好一對兄弟,本以為衛昭的容貌已是頂尖,沒成想他兄長也生了副好相貌,上天好不公平。”
李綽穿一身月白長衫,身量修長。兗州民風開放,他的衣領沒掩好,露出半截胸膛。
他笑得花枝招展,下?麵有人附和他的話。
清辭隻?笑笑,並未多說。
她來時已經打聽過李綽此人。
李綽是李中?郎將的獨子,自小頗受寵愛。李中?郎將是個粗人,不懂如何教育子女,全都交給了妻子。
李夫人又是個寵孩子的性子。李綽被寵得無法無天,整日
沒個正形,是花地的常客。
嘴裡說話也沒個把門,曾因為喝醉了酒,對郭秀瑩品頭?論?足了一番,被李中?郎將一頓好打,可僅僅老實?了幾月,又原形畢露。
清辭隻?擺出個木訥的性子,彆人?話才答,漸漸地眾人就失去了興致,不再到她跟前。
清辭樂得自在?。
席上的東西都精致,有好些是從前清辭都沒吃過的。她隻?埋頭?將肚子填飽。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都喝醉了,忽然一位小丫鬟跑到李綽耳邊低語。
李綽喝醉了酒,眼前蒙著層層霧氣,一拍桌子便大嗓門地喊出:“郭秀瑩跟我妹妹吵起來了!我妹妹也是好欺負的?我這就去!”
他往前走大步,忽然轉過身對著清辭道:“你也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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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昌平是州牧的心腹,二人的女兒年?紀相仿,自然交好。兩人又都生了副花容月貌的長相,平日裡站在?一處,很是養眼。
但都是小女兒,難免有些小性子。
她們二人吵架的根源,便是衛昭。
那日街頭?比武,她們二人站在?正前方,都將衛昭的英姿看了去,一顆心小鹿亂撞。
李靜仗著自己父親是衛昭的頂頭?上司,整日裡帶著熱湯熱飯,假借看父的名?義?去衛昭跟前轉。這件事?讓郭秀瑩知道了,也不認輸,前日裡拿著繡好的荷包交給衛昭,他沒收,讓郭秀瑩的臉火辣辣的。
二人再次見麵,難免吵了幾嘴。
清辭跟在?李綽的身後,將來龍去脈聽明白了。她倒不似李綽滿麵怒容,畢竟自家?的弟妹處在?的位置不同。
若是清辭的妹妹因為某位男子跟旁的女子吵起來,她大概也會?氣得滿臉通紅。
但現實?是,她的阿弟長得俊,讓兩位貴女吵起來。
李綽走得快,清辭勉強跟上。
到了湖邊,果然瞧見兩位貴女離得遠遠的,二人眼睛通紅,郭秀瑩已經哭了。
“你,你還不是仗著中?郎將,若是沒有中?郎將,衛昭才不會?喝你送的雞湯。”
“得了吧,他不喝我的,就能喝你送的了?雞湯是我親手做的,不管因為什麼,反正他喝了,你的荷包給出去了嗎?衛昭可沒收!”
“李靜,你到底什麼意?
思?你要跟我搶嗎?”
“我可沒這個意?思,全看衛昭是怎麼想的了。”
李綽見了,狠很瞪了清辭一眼:“看看你弟弟做的好事?!”他說完就去了二人跟前。
清辭也覺得尷尬,下?人呼啦啦地圍上去勸架。二人畢竟是貴女,因為一個男人吵架,說出去並不光彩。
清辭本來想離遠些的,但她方才隻?瞥了幾眼,並未看清兩位貴女的長相,先前在?衣裳鋪子本就是匆匆一撇,她好奇。再加上心底那點隱秘的想法,促使著她腳步轉了個彎,也跟著下?人們圍上前。
兩位貴女見人多了起來,也覺得不好意?思。但二人誰都拉不下?臉停止,隻?能你一句我一句互相頂著。
正在?此時,下?人忽然道:“衛校尉來了!”
郭秀瑩一聽,眼淚流的更多。委屈極了的模樣,提步就要往前走,李靜自然不願意?。她也想爭在?頭?一個看見衛昭,兩人拉扯間,推倒了一眾丫鬟下?人。
清辭正掂著腳尖往裡麵瞧。
她在?人群最?外麵,絞儘腦汁想要瞧一瞧哪位說得話最?多,哪位性子最?沉穩些。
她想著阿弟的性子太活潑了,話也多。該找個什麼樣的妻子才好呢?
像李靜那樣性子直的,話也多的,還是像郭秀瑩那樣,嬌生慣養長大,雖然小性子多,但是人沉穩些的?
她沒了想法,覺得娶妻實?在?太難,也從未跟衛昭細細討論?過。
眼見著兩位貴女推搡起來,清辭站在?外麵瞧不見,正往裡擠著,忽然被旁邊的丫鬟絆倒。
不止她,好幾位丫鬟仆從掉進了河裡。
噗通!噗通!
李綽見了,忙吩咐下?人們下?河去撈。
眨眼又一瞧,水裡有個撲騰得最?歡的,是新近校尉的親兄。他雖然在?背後再如何編排衛昭,也知曉衛昭現下?正如日中?天,不僅父親時常誇讚,就連州牧也讚歎有加。
他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衛昭正往這裡趕,此次宴席並未邀請他。定是聽了兄長在?這兒才來的。
李綽的心思轉了幾轉,也跟著跳進了水中?,直奔清辭去。
清辭被冰涼的湖水灌了好幾??。她不會?鳧水,隻?能伸著兩隻?手使勁撲騰
著,旁邊有衣角擦過,她用力?攥著。
“喂,水不深!”李綽喊道。
李綽攬著清辭往岸上遊,卻沒想到她一個大男人膽子丁點大,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身上,抓著他衣裳的手都快扣進他肉裡了。
李綽疼極了,吼了一聲。
清辭被吼得一抖,也想放鬆,但她害怕,身體反倒不聽話了:“......對不住了。”
李綽翻了白眼繼續走著,本想著上了岸就將她放下?去,卻不曾想清辭不下?來。他的意?識空白了一瞬,低頭?去看。
清辭整個人都被水濕透了。
衣裳貼在?身上,初夏,天雖然不太熱,但穿得都極少。沾了水的衣裳薄薄的,一眼就能望見內裡貼胸的白布。以及略微起伏的曲線。
她的麵容細膩又白。水珠落滿了她的臉,爭相滑落。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顫抖,掩住了雙五黑透亮的眸子。
她像是在?猶豫,咬了咬唇,又鬆開。她大概也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暴露了什麼,但也不願在?繼續留在?他身上,想著鬆手,又沒考慮好。
清辭看眼李綽。
心裡想著,現下?是男是女也沒什麼要緊的。但要她鬆手,那她現下?這副樣子就會?暴露在?眾人麵前,不鬆手,她還要維持著跟李綽相貼的姿勢,著實?難受。
就在?她掙紮猶豫的時候。耳邊傳來李綽略微僵硬的聲音:“你,你放心,我不跟旁人說。”
李綽目光閃了閃,而後揚聲吩咐眾人:“她暈過去了,你們去叫郎中?,我將她送到屋裡去!”
清辭一聽這話,忙閉上眼睛。將身子稍側,掩住露出端倪的地方。
李綽抱著清辭往屋裡走,迎麵就跟衛昭撞上。
衛昭這幾日一直忙於練兵,他自己就是個半吊子,於練兵訓兵一竅不通。好在?李昌平並未看低他,時常將他叫到跟前講解,又給了他幾本兵書。
不過這兵書雖好,他卻喜歡翻閱阿姐給的。上麵是阿姐的字跡,他看起來便格外認真。
隻?不過幾日,就記下?了幾本書。他又時常在?校場與手下?的兵士切磋,短短幾日便大有進益。
今日休息,他馬不停蹄地趕回家?中?,卻聽說清辭去了李家?赴宴,他隻?換了身衣裳就匆匆趕
來。
衛昭看著眼前的場景,愣住,旋即整張臉沉下?去。他二話不說上前,將李綽懷裡的清辭抱到自己懷中?。
李綽:“衛昭,你......”
衛昭護住清辭:“勞煩李兄招待,我先帶兄長回去了。”
李綽看一眼清辭,臉微紅:“令、令兄掉進湖水,先去換身衣裳再走吧。”
清辭也覺得濕乎乎的不舒服,她瞧瞧伸手扯扯衛昭的衣裳,小聲道:“要換的。”
衛昭眉頭?一擰:“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