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1 / 2)

本就昏暗的房間,因為謝之煜的逼近,如一層巨大的陰影籠罩餘檀。他這個人人如其名,身上永遠有一股囂張氣焰,叫人無法忽視。

餘檀的周身更是被清淡的青檸氣息裹挾,退無可退。

六年時間沒有怎麼聯係,餘檀再看謝之煜時,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是個男人。

這麼想確實有點可笑,但餘檀以前真沒拿謝之煜當個異性。他們五歲認識,六七歲的時候還躺在一個被窩,八九歲的時候還一起手牽手去上學,十幾歲的時候餘檀還扒拉著謝之煜要穿他的衣服。

可是,現在的謝之煜是個男人。

醉酒的女人和清醒的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氣氛曖昧不清。

餘檀啪地一巴掌推開謝之煜,拉起被子裹著自己,瞪著他:“謝之煜!你對我做什麼了!”

謝之煜順勢雙手抱臂站在餘檀麵前,俯瞰著她,戲謔:“你怎麼不說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還是個男人嗎?對一個醉酒的女人下手?”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對你下什麼手了?”

“你混蛋!”

“怎麼酒一醒,我的風評到你這裡就成混蛋了?”

謝之煜張揚笑了笑,乾脆搬了條凳子坐在餘檀麵前,一副準備找她算賬的姿態:“說吧,怎麼賠。”

餘檀一口氣上來:“我還沒找你賠呢,你好意思找我賠什麼?”

“高定西裝襯衫,純手工皮鞋。”謝之煜眯了眯眼,“你吐了老子一身,你有多惡心你知道嗎?”

“哦……”餘檀將被子拉起到自己臉上,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

“你覺得能發生什麼?醉魚。”

餘檀:“……”

她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喝酒真的斷片,記憶硬生生斷了一截。

謝之煜耐心幫忙回憶:“有隻魚喝了酒變成醉魚,滑不溜秋的讓人怎麼都抓不住,又是哭,又是笑,滿嘴胡話。”

事實情況也的確如謝之煜所說。

他到訂婚包間的時候,餘檀那一大家子的親戚都走了,她喝得爛醉如泥抱著凳子腿不鬆手。

謝之煜好不容易把人給抱起來了,她嘰裡呱啦說一堆的話,最後吐了他一身。這人真的蠢得可以,害了彆人也坑自己。那件紅色旗袍胸口一灘汙穢,沒辦法,謝之煜隻能把她抱到樓上處理。

雲天府那麼大的酒店,謝少東家的套房是頂配。

謝家在本市也有好幾處豪華住宅,但謝之煜回國之後就直接住在酒店裡。

楊韶美從始終在跟在一旁。

所以餘檀身上弄臟的衣服是她媽給換的。

退婚一事可大可小,餘檀是喝醉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楊韶美還得趕回去堵親戚的嘴,商量後續事宜。

本來是想帶餘檀回家的,可謝之煜說人都已經睡著了,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吧,小丫頭估計是真的殤到了。

楊韶美又氣又心疼,咬咬牙念叨餘檀幾句:“你個死丫頭,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喝那麼多酒乾什麼!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還叫彆人看笑話。”

餘檀是半句也沒聽著,全落了謝之煜耳裡。

謝之煜穩妥得勸著:“她這個人一向倔脾氣,心裡估計一堆的委屈沒跟您提。”

這句話叫楊韶美淚眼婆娑,對著空氣大罵陸彥:“之煜你倒是說說看,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謝之煜說:“人這輩子難免走點彎路,吃一塹長一智。”

人在謝之煜這裡,楊韶美是放一百個心。

經由謝之煜這麼一回憶,餘檀也想起了一些。

她心情瞬間低落,舔了舔乾渴的嘴唇,悶悶地問:“謝之煜,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謝之煜起身,留餘檀一個高大背影,磁沉的話隨後砸來:“餘檀,我回來不是看你笑話的。”

他出了房間。

餘檀低頭,雙手抱著膝蓋坐著,把臉埋在被子裡。

發呆。

不說還好,一說餘檀更難受。

真的可笑。

他們那麼多年沒見,卻讓他看到這麼一個天大的笑話。

怎麼偏偏就是謝之煜。

隔音地毯吸走謝之煜的腳步聲,他不知何時回來,伸手輕輕拽了一下她腦袋上的那個鬆鬆垮垮的小揪揪。是楊韶美給餘檀綁的丸子頭,那會兒幫她擦拭身體不方便,乾脆就把她散落在身上的頭發全部攏起來。

謝之煜手指就那麼輕輕碰了碰,餘檀的頭發忽然全部鬆散下來。微卷的波浪長發像是散落的海藻遮住她兩邊顴骨,顯得臉更小。

餘檀下意識抬起頭,雙眼霧懵,像沒睡醒,整個人有點天然呆。

謝之煜看著她怔了怔。

餘檀沒什麼好氣:“乾嘛呀?”

“能乾嘛?”謝之煜將手上擰開的礦泉水遞給她。

餘檀是真的渴,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謝之煜抬手看了眼腕表。

他一身商務裝扮,利落的短發,從頭到腳的高不可攀。

餘檀沒忘要賠他衣服:“多少錢啊?”

謝之煜笑:“把你賣了也不夠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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